“哎呀,老三媳妇见孕相了。站着累吧,快去屋里歇着,厂里有我们。”穆老太笑眯眯地走过来,又对余淼淼说,“老二媳妇到了省城,这皮肤更白更水了。上班辛苦吧?”

    “还行。”余淼淼抿抿唇角,“这里没有您老干的活儿,玩两天就回岔河村。”

    “哟,我媳妇赶我呢?”穆老太笑容一敛,拔高音量,“老二,你媳妇怎么回事?我们好心来帮忙,又是脸嘴又是赶人的,像话吗?”

    穆景云道:“娘,我们这里不需要帮忙。你和大姐明天就走。”

    连玩两天都不让了,直接喊明天滚!

    这个儿子更不留情面!

    穆老太气得哆嗦,但想到自己之前不支持他们建厂,现在又来找好处,到底心虚。

    于是,她压着怒火说:“老二,还在生气呢?”

    “就是!当初家里不支持你们创业,也是没有经验,怕你们亏了钱。”穆凤珍道,“老二,老三,我们乡下人见识短。但也是为你们好,可不能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我和老三回了两次家,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我们说创业,一个个生怕被连累,赶紧的分家。这叫好?这是一家人?”穆景云越说越生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不知勾起了多少难堪的回忆,他的眼底浮起红血丝。

    余淼淼知道,这是他即将发疯的前兆。

    她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轻轻摩挲:“别生气,好好说。”

    “媳妇,我……”

    穆景云喉头哽得厉害。

    创业是一次就成功了,但其中的艰辛和压力,只有他们自己懂。

    这段时间,也就只有回家时能在媳妇的陪伴下睡个踏实觉。

    每次轮到他在厂里值夜,都是睡半宿醒半宿。

    可他的家人呢?

    不闻着好处,是绝对不会来看一眼的!

    “有我。”余淼淼轻声说,“当着员工的面呢,你要有当厂长的风度。”

    穆景云慢慢冷静下来,眼底的红血丝散去。

    他深呼吸,对穆景州说:“老三,交给你们了。”

    这种场合他再留下来,只会更生气。索性和余淼淼手牵手出门:“我们走!”

    “三弟妹,奥力给!”余淼淼回眸,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众人不知“奥力给”是什么意思,没放在心上。

    苏糖却清清嗓子,开始发言了:“娘,大姐,我们这里的活计你们干不了。而且,家里也得有人照看。明天让三哥给你们买车票,送你们去车站。”

    “今天时间不早了,该下班了。也没什么活儿可干。你们难得来省城,就让二姐带你们去逛逛。”

    “二姐,我怀孕不方便。你带娘和大姐去转转。再拿五块钱,在外头下个馆,今天就别做饭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做了定论。

    穆老太一再被儿子和儿媳妇打脸,难堪得想撕人。

    穆凤珍也是,骂道:“老三,你媳妇怎么这样?我们好心来帮忙,整得像我们要来吃你家肉似的。”

    “大姐的意思是,你不领工资,就是纯义务帮忙?”穆景州皱皱眉,“那行,你留下吧!能干几天是几天。”

    “谁干活不要工资?再说,你大姐帮忙干活,那是给你们创造收入!怎么能白干?”穆老太火冒三丈,上前伸手戳穆景州。

    儿子比她高一个半头,戳个肩膀都得踮脚,不止费力,还滑稽。

    戳穆景州的时候,怨恨的目光紧盯着苏糖。

    谁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想戳苏糖。只是苏糖怀孕不能动,才拿儿子撒气。

    “娘,你们不是说帮忙吗?只有雇工,才开工资的。”苏糖说。

    “那就当雇工啊!多简单的事,脑瓜子不会转一下吗?”穆老太骂。

    穆凤珍赶紧说:“老三,最近分田到户不干工分了。现在农闲又没事做,我来给你们打一阵子工,赚点儿钱补贴家用。”

    “你也知道我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老二在省城发达了,都让我来找你们找工。若是这样让我回去,我日子没法过。”

    说着,穆凤珍还抹了抹眼睛:“老三,你不能看着大姐过不下去吧?”

    “啧,还打上苦情牌了。”苏糖摇头,“行,我不说话,让三哥决定。省得你们说媳妇坏。”

    穆凤珍眼巴巴的看着穆景州:“老三……”

    “大姐,我可以批发些香皂口红给你带去县城卖。赚多赚少凭你的本事。”穆景州说。

    穆凤珍哪会做生意?再说,进货卖是有风险的。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既能把钱赚了,又兼顾了家里。你和姐夫感情不好,再两地分居怕是要出事。”穆景州说。

    穆凤珍打了个冷颤,想到穆景元和小寡妇的事……

    “娘,您年纪大了也回家歇着。大嫂怀孕了多照看照看,别让李家找话说。”穆景州又安排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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