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果是如此吗
阳冼伯抿着嘴,一时没有说话,空气便有些晦涩了起来,就连简知躲在里面心里也觉得格外复杂。他本以为杨康是个囚犯而已,后来以为杨康是个触犯了军律的 军汉,然后又是一个边军的先锋修士,如今又成了将军。
他的经历不可谓不曲折,他的身份,不可谓不复杂,这样的人…
从来都是自己想的简单,别人从来都是复杂。
杨康接着又问道,“莫要与我说去训练了,也莫要与我说去执行任务了,更不要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阳冼伯似是突然下了什么决心,扬起头,说道,“不错!咱们兄弟自然有所猜测,只是咱们也认为,将军不适合做一个将军!将军做了将军,是好事也是坏事,留下有好有坏,走了也有好有坏。”
杨康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说道,“我没欠你们什么,只有你们欠我的,你们的王说修士生来便适合冲锋陷阵,他们又说我心怀叵测别有用心,你们如今又说我落到今日的地步,也不过是自作自受,事也不是?”
“但是,我可曾做错过什么?我可曾懈怠过?我可曾做过不利于大秦的事?我可曾对不起你们?”
“没有!没有!我杨康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算不上坏人吧?可你们为何要如此待我?你们凭什么理直气壮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我?你们凭什么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判断我?!”
杨康的语气越来越激烈,其中的不平不忿不甘不愿之意轰然勃发,昭如日月。简知于后,只觉目瞪口呆,虽然不明其中究竟,可其言语中的复杂却让人目瞪口呆。
阳冼伯此时便是如此,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康,听着他语气中越发明显的激愤,不由退后了几步,眼神里有些慌乱。
杨康眼光如电,看着阳冼伯,一下子拿掉了盖在脸上的面具,指着自己丑陋不堪的脸,厉声问道,“我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们为何要将我变成这般模样?我可曾做错了什么?!这大秦,可有我的容身之处?!”
阳冼伯晃着脑袋,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中满是后悔之色,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肩膀抽动不发一言。
杨康突然间似是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说道,“你便走吧!我与你们无恩,与我也无怨。与我有怨的,我自会报复,与我有仇的,我自去-报仇,与我有恩的,我自去报恩…”
-说着,转身便-走了进去。背影里有无尽的萧瑟之意,明明还是那么一副壮硕的背影,只是此时看来却是如此的无助。
简知面色复杂的看着走进来的杨康,心里有些复杂,这样的人,经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需要的也太多,自己可能给他些什么?
走到门口,杨康却又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与我向来不睦,性子也如他们一般自我,今日来此次,想来也不过是怕我利用拓跋焘吧?呵呵,你们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么总是以为别人就是你们的木偶,却是可笑!”
阳冼伯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杨康,眼中的会很不痛苦之色愈发的明显。
简知看看走进去的杨康,又看看外面的阳冼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阳冼伯失魂落魄的离去,简知看了一眼里面悄无声音的杨康,踮起脚尖,正想悄悄的离去,却听见杨康说道,“倒是让你见笑了!”短短的时间,声音竟是已经平静下来。
简知无声的笑了一下,说道,“只是没想到杨大哥经历如此精彩,倒是一时有些惊叹,何来见笑一说。”
屋子里面传来杨康的声音,说道,“与其说是精彩,倒不如说是坎坷,我本只是一个修道之人。虽也有些凡心,却也未曾想过还俗。只是天不遂人愿,先是门派争斗,落了下风,后是秦王大志,门派也是名存实亡,索性便入了尘世。”
“修道二字,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修字,在洞天门派中能修,在荒山野岭中能修,在尘世烟火中自然也能修。只要心中存道,何处不可修行?”
“只是,入了世方才明白修仙之人为何远离尘世。其中的种种纠葛,并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并不是你想修行就能修行的。勉力修行,其中却是纠缠了许多污浊之气,越是修行,其中纠缠的污浊之气便越多。”“我等修道是为解脱,是为自在,身在尘世,反是与之渐行渐远。过了许久,我才明白,这所谓的污浊之气,便是来自人心,来自情感,来自好恶,来自欲望,来自空虚…”
“重要的是,这些污浊之气,并非来自于 他人,而是来自于自己,双眼所见,尽是乱花迷离,双耳所闻,皆是靡靡之音,时日长了,口中所言,也是无趣寡味。所以,他们借机毁我,我并未如何后悔,反是有些欣喜,终于可以重新修行了。”
杨康所言,尽是虚虚,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并未有半点提及,只是其语中露出些真意,简知听了,便是想问,也问不出口 。
不过简知终究是有些难以置信,“如此说来,你对他们也没有多少怨恨?也没想过要报仇?”
杨康淡淡的说道,“怨恨,自然也有些。我现在也做不到荣辱不惊,做不到唾面自干,那些人若是落于我手,自然毫不留情。若有一天,我的实力高了,能与大秦为敌,说不得也会碰一碰这大秦。”
简知心中一动,此人许是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却是少有敬畏之意。对于这个世间的种种,既没有认同,也没有敬畏,这样的人,说不得,其实也算是入魔了吧?
简知还没说话,便听见杨康接着说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简知一怔随即便觉一股冷意不知从何处而来,自尾椎而上直入颈椎,穿过脖颈在元府中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在冬日里淋了一桶冰水,面色也有些苍白了起来。
杨康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就是这个淡淡的声音,在简知听来却如黄钟大吕一般。
要命的是,自己却无法否定,无法理直气壮的去说,我是真的放弃了,我并不怪他们,若有机会,我能与他们好后相处。难道,自己如今如此选择只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差,没有报仇的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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