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 三年凭什么
简知只觉得悲哀,自己始终就像是一个浮萍一样,随水而流,水息而止。
有腿而不得行,有脚而不能走,有心去想,却又想而不能。好似这一切,都是个摆设,这腿脚就是一个你自己走向囚笼的工具,这心就是一个你自己寻找理由的工具。
可,什么才是自己的?长在自己身上的腿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属于自己?
不该是这样的。
简知心中苦闷,自郭淮京走了,对外面再没了好奇,只是呆傻傻的坐在石床上。好像在这间石头屋子里,他也变成了一块石头。
好奇缘于未知,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恨与自怨自艾,每当想起此时的处境,每当想起自己匆匆而过的时光,心中便如蚁噬一般。
可在这个狭小而单调的空间里,他又能做什么呢?
开始的时候,也曾不要命一般拼命的去攻击这座石屋,拼了命的想要出去。可是不能,除了让自己遍体鳞伤,除了让自己的回春术更加的熟练一些,还有什么用?
慢慢地,简知便不再徒劳,便是心中孤苦难耐之时,忍不住的想要发泄,也只是撤了内息,全凭着自己的肉体去摧残四周的石壁,虽然结果都是石壁摧残了自己。
时间长了,简知便有些自暴自弃起来,什么道魔什么对错,对于此时的自己,可还有什么意义?初时还时时自省,还能想着日后出去了,该当如何,此时的自己又该做什么准备。
可如复一日的重复,日复一日的一成不变,简知渐渐觉得自己的坚持全无意义,好也罢坏也罢,又有什么意义?
好的谁能看见?坏的,这这里,又能坏到什么地方去?
若不是时时能见到白如双温柔而娴静的面孔,简知说不定便会彻底入魔,再也无法醒来。届时,活着的简知,还是简知吗?
说也奇怪,这世上竟有这么一副面容,便只是静静地坐着,并不说话,也能让人从心底感到安静,再如何喧嚣愤懑的情绪,在这么一副面容的映照下,在那样的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也会变得平静如水。
若说简知有时病了,白如双便是那一服药。
开始时,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开始修炼三世太白刀经,可是后来,若不修习,自己还能做什么?如此漫长而枯燥的日子里,除了修习刀经,还能做什么?便是失败,便是受伤,至少伤痛还能提醒自己,自己是在实实在在的活着,而并不只是一个道具,只是一个玩偶。
他其实已经会了,在入魔的时候,清晰地明白了刀经是怎么回事。只是醒来,却又施展不来,明明就是那样,明明没有错误,可就是不行。
自己和刀经之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薄纱,隐约可见却又触碰不能。
直到一日,简知再看恍然大悟,所谓三世,便是自己死了三次。这个死字,指的是心死,心死而悟,悟而通,通而变,变而为太白。
一悟而习,简知竟惊恐的发现,自己习得的竟是相当的顺利。这绝不是悟或不明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心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死了一次。
只是这一次却并不是某一个时机,并不是某一件具体的事,并不是有某一个人让自己‘死’了一次。这个死,却又是‘变’的意思。
或是因死而变,只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某一次的拒绝,还是某一次的背叛?是无可奈何的逃离,还是一次次的险死还生?简知并不知道,只是隐约的感到,不知为何,那些只是积累,由幻境而发酵,由入魔而萌芽,最后又由囚禁而生长,直到此时。
恍然间,简知才察觉,其实短短的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三年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但还是过去了。
三年.
但是简知终于安定下来,是依靠了自己还是依靠了三世太白刀经,简知自己也说不清楚。刀经由死而生,由绝望而生希望。
他谁也不恨,谁也不感激,这就是一个经历罢了。或许,人生的过程,岂非正是一个过程?结果如何,只在于经历了什么,就像是路边的风景,它们不会因为你喜爱或者厌恶而存在或毁灭。你对它们的喜爱或是厌恶,只是你自己的事,与它们无关。
与他们无关。
到了最后的日子,简知心中有些波澜,却又有些平静。看着白如双没有不舍,看着外面的空气,也没有向往。
三年.
他已经到了练气七层,已经是一个有些实力的小修士,
只可惜刀经只是一层,只是一转,只可此九天洞真却始终全无进展,连入门都不能。
他的真气也有了属性,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水雷双属性。在进阶五层的时候,沉寂已久的累属性真气突然爆发,若不是他体内的那一个‘机缘’,说不定早已经爆体而亡。每当想到这里,简知总是觉得奇妙,在那个道士口中折磨他欲生欲死的魔物,在简知这里,却又曾几次立功甚至救命。
三世太白刀经身上有一个‘魔’的标签,在自己这里,却并不觉得。
也许,自己与别人不同,别人说不好的,其实未必便是不好。别人说是好的,也许到了这里,也是坏的。
谁又说的明白?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郭淮京看到简知的时候,口气有些复杂的说道,“没想到,这反倒是成就了你!”
简知淡然一笑,转头看去,却只有他一人,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郭淮京看到此时的简知,心中既是欣慰骄傲,又隐隐有些不安,此人的实力并不足为惧,可此人此时的心态却极为强大。这样的简知,让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郭淮京说道,“事情即已过去,你还是你,还是黑冰台的人,你的职司还为你留着,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简知笑了一下,抬起头笑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决定我的命运与安排?”
说着,简知脸上的笑容收敛而去,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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