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 又能如何
疼痛最为难熬的是将至未至之时,或是突然而至,但若是习惯了,虽也不甚舒服,却也并不难捱。
简知梦见自己赤脚跑在山上,不断的跌倒,摔得浑身疼痛难忍,直到自己筋疲力尽了直到自己已是全没了办法,面对疼痛也只能徒劳的忍耐。但天突然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水不断的浇在身上,让他仅剩的一分力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徒劳的倚靠在一棵树上。树身上满是怪异的硬刺,但此时便连躲开也都没了力气。
昏暗的山洞里,一个不着寸缕浑身枯瘦的老人正疯狂的笑着,一边笑着一边随手招起一碰凉水,浇在简知脸上。
他的头发就像是一根根的绳子,一簇簇的粘连在一起,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山洞里散发出古怪的味道,像是臭味,但又比臭味难闻了许多。
当简知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形状狼狈的疯子一边笑着,一边用水浇着自己,恍惚间,简知想道,这便是自己梦见大雨的缘故吗?
看见简知行了,那人突然生气起来,咆哮道,“你醒了?你怎么能醒?我都准备好了,再洗干净一点就能吃了,你怎么能醒呢?”
简知这才发觉,自己被绑在一根倾斜的石柱上面,石柱下面胡乱的堆着一堆木头,此人竟似真的要将自己烤了吃。
先是害怕,随即简知心中又哑然失笑,有气无力的说道,“便是醒了,烤起来才鲜一些。”
那人转又欢天喜地起来,哪知笑了一会,立刻又变得惊疑不定起来,问道,“你可是也要算计于我?我可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我是大魔头!”简知虽是醒来,但觉自己身体沉重无比,就像是一个厚厚的壳子将自己包围起来,围的很紧很紧,围的自己都喘不过气来。而且这层壳子未免太过粗糙,里面有无数的尖刺,直刺的自己疼痛难忍,偏又无力躲避。
简知低声说道,“既是魔头,便当干脆,说吃了那便吃了我,又在那里啰嗦什么?”
大魔头尖叫着说道,“你叫我吃你?哈哈!我偏不吃你!你是想死不是?那我更不能让你如愿了,这世上活着如此痛苦,可便是因此,我才要你活着,便是想死也不成!”
简知摇摇头,心中着实有些失望,但他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和心情,便闭上了眼睛。
大魔头顿时得意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很失望?这便对了,越是痛苦想死的人,才不该去死!”说着,大魔头似乎更加得意起来,又说道,“痛苦才是真实的永恒,快活不过是一时的错觉…”正说着,大魔头突然又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质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简知勉力说道,“你是大魔头,我知道的。”
大魔头顿时得意起来,洋洋说道,“想不到你竟知道我是谁,如此说来,我虽是在此…在此隐居百年,外间却依然还有我的传说?”
也不知是伤势太重脑子变得慢了,还是此人真的就这么莫名其妙,自己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只是此人胡乱说了一通,简知心中的死志却是淡了几分,只觉得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是一般。死也罢活也罢,顺其自然便好,当死不活,当活不死。
大魔头说了一通,却又是后悔起来,手中微屈,简知上方顿时出现一团水珠。只是这水珠未免有些大了,说是水球还更恰当一些。
水球猛然落下,砸在简知脸上,一时狼狈无比。大魔头哈哈大笑,说道,“当真有趣,许久没有这般快活了。原想着你这人好也难,死却容易,若是费劲心力救活了你,却又全没半分好处,岂是我的风格?如今看来,却也有些用处。”说着,大魔头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偏又低着声音说道,“你的用处,便是一个玩具,一个能逗我开心的玩具,你说好笑不好笑?”
说着,大魔头又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
笑着笑着,竟是越发的酣畅起来,指着简知说道,“若我救活了你,你却发现自己只能躺在这根柱子上,这般希望与失望交织之下岂非精彩之极?”
简知心中有些不解,问道,“为何?难不成我的伤势极重,必然残疾?”
大魔头点点头,忍着笑意说道,“你小子跌落的时候,正是背部向下,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便是粉身碎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尽救得。只是你的背后却还有一把刀,这刀偏生又过锋利,于是便扎进了这根柱子上,你说巧不巧?”
简知这才发觉,自己竟是真的被飞星钉在了这根石柱上。
大魔头看着皱着眉头的简知,说道,“你可是想,要是能把刀拔出来,一切便都好了?以你如今的体力,你自觉能做到吗?只怕等你有了力气,这刀也就与你融为一体,不管是血肉还是神经,都连在了一起。届时,你可还有胆量再拔出一次?连续受伤,此地又没有滋补之物,便连饱腹也是艰难,便是恢复了,只怕也和我一般,只能蜗居此地,不得动弹。如此一日尚可,一月还行,一年呢?十年呢?百年呢?你可还有勇气活着?”
简知吃吃的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怕是你自己吧?如今可是觉得生不如死?”
大魔头闻言大怒,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白骨连成的一根鞭子,挥起鞭子抽在简知身上,一边抽打一边喝道,“生不如死?我为何不能活着?我就是要活着!我有天书,我又神功,只要有所领悟,自然便得自由。想要如何便自如何,你又如何与我比?”
鞭子挥动之时,简知还有些害怕,但抽打在身上,许是伤重有些麻木了,却又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疼痛,于是便讥笑道,“天书?便有天书,又能如何?难不成真还能上天不成?”
大魔头闻言一愣,接着便扔下了鞭子,呜呜哭了起来,说道,“你说的不错,便有天书,我学不会,也是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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