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藏月给的东西时逢燕都练过。昔日在时王府,父亲格外严格,喜欢亲自上场打一段,如果时逢燕做的不好,那就要打板子。
不止时逢燕,时宵燃和时宵玉也会被打板子。
照父亲的话来说,主帅尚且不能尽善尽美,那手下的士兵可就要偷懒了。
若是自己有十成的实力,那手下学七成去也是七成的战力;可是如果自己只有八成实力,手下学去七成,便只有不到六成战力了。
不过云藏月所要求的,与时飞扬要求的不同。
军队要求整齐划一、一板一眼,所以时逢燕要把动作做标准、要把力量用到极致;而身为修士则要灵活变通,将每一招每一势都能演变出更多的花样。
换言之,一个是得其形,一个要得其意。
云藏月曾来看过时逢燕一次,两人交手后云藏月眼神里有一丝期待闪过。当时时逢燕问过云藏月为何执着于自己,她说了一句话。
“你的手段,都是用来活命的。”
云藏月说,修炼的目的就是为了活。为了让自己活、为了让别人活、为了让所有人活。
“那你是为了什么而活”
“为了沉龙谷。这是我父辈世代打拼下来的基业。昔日人族与龙族相争,两败俱伤,龙族尸骨却始终不肯罢休,以怨气对人,此即龙气。我祖辈便以‘埋骨人’前来拓荒,几百人中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我祖辈幸得一场造化,建造宗门,以人气压制龙气才得以有了城镇的兴起。”
云藏月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沉龙谷必须要有足够的弟子,这也让沉龙谷收徒的标准越来越低,弟子良莠不齐自然影响宗门,沉龙谷如今已经来到了十宗联盟的第九位,几乎要被踢出行列。而地位低下又令所得资源减缩,便更加招不到好的苗子,如是往复,怕是这年末的十宗丰瑞集会,沉龙谷就要危险了。”
时逢燕也明白了云藏月的意思,自己要做的就是撑起沉龙谷新一代的脊梁。
“我日夜烦忧,好在见到了你。大概是祖辈余荫,不想沉龙谷就此没落,你可以替我分忧吗?”
“云少宗主救了我师尊,时某自当万死不辞。”
云藏月面上一喜,这是她这种冷面美人平日绝对难以见到的景象。时逢燕见她高兴起来,自己也不由得暗暗加油。
既然关系到邕城乃至更多人的性命,自己也得打出名声来。
“今日我就带你转转,熟悉下沉龙谷的一切,但愿你日后腾飞,莫要忘了……”云藏月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急忙偷看一下时逢燕,发现他并未露出什么奇怪表情,也就安心下来。
“少宗主怎么了?”
“没事……”云藏月捋捋头发,便出了院子。
……
“此地为獬豸院,乃是判罚之地,你以后若是犯了错,我也无能为力。”
“此地为功德堂,乃是领取宗门任务的地方,一般来说不紧急的事情都会放在这里。诶,你说紧急的事务,那一般由长老直接发给亲传弟子了。”
“此地为饭院,就是吃饭的地方啦。不花钱的。”
云藏月带着时逢燕走过了许多地方,每个长老和弟子都介绍得井井有条。
“对了,此地是埋骨台。”云藏月的脸凝重起来,盯着时逢燕。
“看我干嘛?”
“埋骨台不叫生死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凡是争斗起来,难免伤亡,如此结下仇怨,则常常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埋骨台不仅台上埋骨,台下也埋骨。取这么个名字是为了告诉弟子,不要因一时意气死斗,反而惹火烧身。比试便去争锋场,仇寇才上埋骨台。”
“那争锋场呢?”
“那边在排布场地,给十月的武斗会做准备,为了避免意外,是不允许进入的。”
“原来如此。”时逢燕沉吟片刻,抬眼看向云藏月。“我想跟少宗主再比试一番。”
“哦”云藏月一愣,这人之前与自己比试两场,不出十招便被拿下,如今却又要争胜吗?
“请赐教。”
“好。”
时逢燕一拳刺来,云藏月以掌根拍下,手掌轻转,向前拍出。时逢燕抓住云藏月手腕,另一只手摆脱云藏月手掌后便一指点出,云藏月另一只手下压,按住时逢燕小臂,被抓住的手腕一翻,抬臂肘击,将时逢燕震开。
“你又输了。”
夜晚,时逢燕总是回想着云藏月的招式,她的反应极快,似乎是每天都在经历着高强度的战斗,难怪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云藏月也确实在经历战斗。
宗主峰。
云藏月身上已经挂彩,手中握刀依旧稳健。
肆虐的龙气在云藏月身边横冲直撞,却因为云藏月密不透风的刀法难以伤她分毫。
云藏月找准时机,拍出一掌,强大的罡风震碎了身前那道虚影。
“渺小人类,你以为可以杀我”那道龙气又一次凝聚成型,只是力量虚弱了些。
“那又如何,我问你,你是如何进来我宗主峰的”云藏月探出手,虚空一爪,又将那道虚影打散。
“哈哈哈哈,距离封印已经过去近乎万年,我此番分出一缕气息,只为了让我龙族明白,他们的圣,还未全灭!”说完,那道龙气便消散在空中,云藏月周身一冷,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龙族,真的还存在吗?
若是被龙族知晓这里有一个所谓的“圣”,沉龙谷,不,应该说北地,能不能挺过去呢?
云藏月捏碎一枚传音符,那边传来一个温柔女声:“阿月,怎么了?你哥哥又闯祸了吗?”
“不,母亲,这边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们在哪?”
“紫阳城,你父亲去讨论极恶会的事情了,你先告诉我,我跟他说。”
云藏月应了一声,在心底踌躇一下,说道:“龙,要来了。”
那边陷入良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了一声回应:“我去仙宗大殿门口等你父亲,阿月,告诉长归师兄,做好准备。”
随着通讯符化作几道符纹消散,云藏月靠在宗主的椅子上,手不自觉扶上额头。
她拿起一本书,却无心看下去,随意丢在一旁。
这本叫《花楼梦月》的书,侧边书页已经被翻黄,显然是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若有人肯从头翻开,便会发现第一句便是女子送爱人赶考,说了那句:“你若是日后腾飞,莫要忘了我待君归。”
云藏月,很少有童年和青春,这本世俗情爱的小说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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