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抬眼,看了李安棋一眼,接着道。
“昨天夜里死的,说是昨天夜里打更的时候,不小心滑倒,后脑勺在阶梯上磕出了血,就这么死了。”
李安棋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为什么是方婆子?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方婆子啊……我记得,她从前是徐姨娘跟前的人。”老太太看向李安棋。
“好歹是徐姨娘生前的旧人,安棋想过去瞧一眼,送她一程。”
李安棋起身。
老太太点点头,眨一下眼,慈祥道:“去吧。”
李安棋行礼告退,从福寿堂离开。
方婆子死在东院一处巷子口的台阶上。
等李安棋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滩油渍和一滩血迹。
“方婆子的尸体呢?”李安棋问。
负责打扫的小丫鬟怯懦道:“夫人说,死在东院不吉利,一大早便叫人抬出府,拿去埋了。”
夫人,又是赵夫人……
她动作倒是快!
李安棋蹲下身,查看那一滩油渍。
一股菜籽油的味道,和着血腥味,闯入李安棋的鼻中。
李安棋用手绢捂住口鼻,蹙眉起身。
“方婆子可有什么家人?”李安棋问芷兰。
芷兰摇摇头:“她也是命苦,家中的父母兄弟都死了,孤寡了大半辈子,连个儿女都没有。”
李安棋看着那滩油渍,看了半晌,随后转身去往厨房。
厨房的厨娘们都被芷兰调动过来,在李安棋面前排排站。
李安棋将厨房里的半壶菜籽油,放在众人面前。
“近几日,有没有人来厨房取过菜籽油?”
厨娘们纷纷摇头。
“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若被我查出谁在撒谎,决不轻饶!”
厨娘们神色慌张,看了看彼此,还是摇头。
带头的厨娘同李安棋道:“菜籽油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平日做菜用得也不多,若真有人要去,奴婢们一定会记得的!”
“那为何这菜籽油少了半壶?”
“不知道。”厨娘们道。
“这几日,有谁来过厨房?”李安棋问。
带头的厨娘想了想,道:“少夫人房里的芳儿来过,为少夫人要了一碗鸡蛋羹。夏姨娘也来过,给了奴婢五十文钱,叫奴婢给四小姐做份点心。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高姨娘也来过,她就是来瞧了两眼,和奴婢们说了几句家常话,便急匆匆地走了。”一个厨娘道。
高姨娘?
方婆子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非……
“芷兰,你叫些人,跟我一起去高姨娘的院子,一刻钟后,你再去把父亲叫来。”李安棋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芷兰说罢,匆匆离开。
李安棋带着六七个丫鬟婆子,来到高姨娘的院子。
“这几句诗都背不好,老爷怎么喜欢你,啊?!你若是有李安棋那死丫头半点聪明,那银子不是哗哗的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李安棋还没进屋,便听见高姨娘又在打骂李安才。
李安才一阵嚎哭,听了叫人痛心。
李安棋进入屋内。
眼见高姨娘的细鞭,即将要抽打到李安才身上。
李安棋连忙上前,握紧高姨娘的手腕,阻止她出手。
李安棋厉声道:“姨娘是忘记了,上次我说过的话吗?!”
高姨娘看向李安棋,又看了看李安棋身后那群丫鬟婆子,表情有些惊愕。
“你干什么又来找我麻烦?!”
高姨娘脸上带着一丝惶恐,大声掩盖自己的心虚。
李安棋不动声色,蹲身将李安才搂到怀中,帮他擦眼泪。
“二姐……”李安才抽噎着。
李安棋心疼无比,捧着他的后脑勺,安慰道。
“安才乖,先去四姐姐那玩会儿,二姐姐一会儿就来看你。”
李安棋看向絮儿。
絮儿上前,接过李安才。
“带二公子去夏姨娘那里,叫夏姨娘给二公子上些药。”
“是。”絮儿领着李安才走了。
“你干什么?!那是我儿子!你叫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凭什么!”
高姨娘想上前阻止,却被几个走上前的丫鬟婆子拦住去路。
李安棋不紧不慢坐到桌边,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捻起茶盖,吹了吹,余光不经意瞥过高姨娘的鞋。
“昨日夜里,更房的方婆子,在东院死了。”
李安棋假装漫不经心,轻抿一口茶。
高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有人在东院巷子口,泼了一滩菜籽油。夜里光线暗,方婆子没注意,脚底踩到油,滑倒磕了脑袋。”
李安棋放下茶杯,逐步向高姨娘靠近。
“姨娘没看到,那地上流的都是血,又红又腥,像是……带着怨气的鬼。”
李安棋贴近高姨娘,声音轻了一些。
“若是,那泼油的人看见这副惨状,不知夜里,还睡不睡得着。”
高姨娘脸倏地一下白了,她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喘,似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
“不就是个更房的老奴才吗,她死了关我什么事?!”高姨娘紧张道。
“怎么不关你的事,万一那泼油的人,是你呢?你故意想杀她。”李安棋眼神凌厉。
高姨娘着急忙慌地挥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你别血口喷人!你、你有证据吗?!”
见高姨娘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李安棋心底对她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证据,就在你房里。”
李安棋一声令下。
“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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