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据挽起衣袖走进囫囵耕地中,双手推着犁板向前三步,这三步走得吃力,

    紧跟着的三公,卫青、桑弘羊、杜周三位,接替过太子据的位置,向前推了五步,

    三公下,秩二千的官员再上,这次变成了十几人,十几位官员齐推七步,这七步推得毫无滞涩,倒像是推着牛一样,

    太子推三,三公推五,秩两千推七,天下百姓籍千亩,

    一年的农事也是从此处南郊开始,整个大汉天下、华夏民族,又要重新开始他们最重要的活动,

    耕种。

    推罢之后,礼乐声终起!

    一扫方才庄严肃穆的氛围,

    退出耕地,太子据席地而坐,周围的百官百姓也都席地而坐,

    这便是籍田后最欢快的环节,

    宴会!

    以太子据为首,所有官员都斋三日,这肚子早就空落落了,推耕一罢,便是吃饭的时候了!

    享肉分为几种,像是吃全羊、全牛、全豕,都是最高规格的,其下一规格,是将这些肉食折骨,吃一半或吃三分之一,再往下就是吃某一部分,

    而此刻,端上来的俱是全肉,宰夫庖丁原地切肉,先分太子,再分百官,

    美酒美食的香味,铺满整个南郊,

    太子据高举酒爵,

    大笑喝下第一口,百官这才能开始吃饭,

    卫子夫、平阳公主携着史氏、金乌兰、义妁走过来,随太子据同食,

    食物惠及百姓、甚至是大牢,

    四处都是欢笑声,

    整个长安陷入一片欢腾的海洋!

    甘泉宫一片静寂。

    连破冰的虫豸声都没有,

    啪!

    轻轻一声,有个落在殿外的小飞虫,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包桑拍死了,

    中贵人包桑望了望日头,起身,躬着身子,行走间不发出一丝声音,走到布幔外,支起耳朵听着布幔内的声音,

    听到陛下的轻酣声未止,包桑就跪在原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布幔内响起声响,

    包桑适时开口,

    “陛下,籍田礼应结束了,您也该用膳了。”

    刘彻也斋了三天,登基以来,每年的这几天都是如此,他早就养成了习惯。

    他还在甘泉宫被幽着,实则宫外早就没了把守,刘彻当然可以随意进出,他搞得人弃狗嫌,就算走到长安城振臂一呼,也没人应他,

    所以,幽与不幽,实则没什么差别。

    现在刘彻不出甘泉宫,完全是自闭,他想不到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自己出宫,反正就这样也挺好。

    刘彻揉了揉带着黑眼圈的眼睛,

    淡淡道,

    “知道了,弄些吃的去,别弄得太油,伤身体。”

    “是,陛下。”

    刘彻望向眼前,以四周布幔为界,自成了一片天地,

    遍地都是各种太极、八卦、巫偶

    能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奇门异法,只要有人用过,此刻都散在地上。

    自打被幽在甘泉宫,刘彻醉心于此类研究,与以前寻长生时的急切不同,现在刘彻研究这些,竟有种抽离五行的视角,

    他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到底有没有长生之法?!

    刘彻眼神复杂,

    经过一冬天的研究,他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先不说能不能长生,这诸家法术之间,就存着理论冲突!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

    像是那些算卜,还有说法,

    可长生这玩意,却不能细想,一细想全是漏洞!

    刘彻终于醒了。

    醒过之后,是无尽的空虚。

    朕好不容易认真一次,你却让朕输得这么彻底?!

    包桑端着玉盘走回,在遍地铺满的奇物间,竟找到了一条路,如舞蹈般,将食盘稳稳放在陛下身前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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