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问题。”

    陈三石重复。

    “轰隆隆!”

    与此同时,大地开始震颤,如同地龙翻身,更有一场沙尘暴自后方席卷而来,沙暴当中,是如同潮水般的玄甲骑兵,煌煌威严,杀气冲天。

    仅仅是一接触。

    就把明明是重甲骑兵的大戟营,从气势上彻底压倒,甚至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有些惶恐不安。

    “谁调的兵?!”

    大戟营主将潘落神色一凛:“谁调的兵?楚仕雄呢?!许文才呢?!”

    明明五日前。

    洪泽营就已经不再归白袍管了才对!

    “陈、陈督师,你这是何意?!”

    吴有德更是说话都有些结巴:“秋耕马上就要结束,再不种植灵禾可就来不及了,下官此举也是出于无奈,同朝为官,督师应该能理解才对,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而且督师大人如此调兵,恐、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吴有德!”

    陈三石语气平静到令人发指:“鞭杀无辜、践踏良田,欺压百姓,依律,当审后问斩,拿下。”

    当即。

    便有两名洪泽营将士去拿人。

    知州的贴身侍卫刚做出拔刀的动作,就被冯庸一刀斩首:“抗令者,格杀勿论!”

    “陈三石!”

    吴有德被从马上拽到地上,他眼看着认怂也没有用,干脆撕破脸皮大喊:“你一个有名无实的督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灵禾是朝廷的死命令,你把我拿下,难道就不种了吗?!”

    他顿了下,语气中带着不屑:“你又有什么资格插手?怎么,难不成你要造反?!”

    “还真让你说对了。”

    在知州大骇的目光下,陈三石缓缓走到田野之间,随手将一捆灵禾连根拔起,缓缓举过头顶:“从此以后,我要这凉州的田野间,再也见不到一株毒草!”

    “轰!”

    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的拳头陡然升起烈焰,将灵禾烧为灰烬,在秋风中飘散而去,直到彻底淹没在这世间。

    这一刻起。

    陈三石的声音宛若自九霄而下,又如大吕洪钟,响彻天地,笼罩凉州境内的每一个角落,震耳欲聋,如雷灌顶!

    “传我号令!”

    “铲除凉州百姓田地当中的所有灵禾,付之一炬!”

    “上有苍天不仁,仙人不慈!”

    “下有朝廷昏聩,奸臣当道!”

    “今日!”

    “我陈三石便要诛仙,除奸!”

    “起兵,举义!”

    诛仙,除奸,起兵,举义!

    最后四个词汇,回荡在这片天地,余音绕梁,久久没有散去,直到深深印刻在每一个人的脑海当中。

    深秋末尾,北境凉州。

    火烧灵禾,白袍举义!

    诛仙,除奸,起兵,举义!

    声如激雷,灌顶醒神。

    但一句句话,进入到潘落的耳中之后,统统变成两个字——造反!

    “陈三石,尔敢?!”

    大戟营主将潘落厉声呵斥道:“你不过二十几岁,就已经是督师、国公,内阁大学士,朝廷对你恩重如山,你是有何等的狼子野心,竟然还不满足……啊!”

    “轰——”

    话音未落。

    汪直已然出手,玄武真气层层叠加,化作玄武镇压而去,直接将其连人带马劈成两截,血溅当场!

    另有冯庸、徐斌等人出手,将方才鞭挞百姓,践踏田地的大戟营将士全部斩杀,鲜血染红田地。

    “住手!”

    “姓陈的!”

    “仙师爷爷让你住手!”

    曲元象一直在大声嚷嚷,只不过无人理睬,他便直接祭出飞剑,法力涌动之下,就想要先砍一剑再说,直到一直背对着他的白袍,忽然侧脸看来,幽深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到难以言喻,就和……

    之前看灵禾的眼神,一模一样。

    曲元象打了个激灵,猛然回想起白袍早就已经是真力境界,当初在坞城更是接连斩杀邹虎、韩湘二人,自己哪里还是对手?!

    他施法的动作硬生生停下,转身就想御空逃离此地。

    可惜为时已晚。

    没有人看到白袍何时出手,如何出手,只看到一条火龙腾空跳跃,而后腰间挎着酒葫芦的仙师曲元象就连人带飞剑笔直地从空中坠落,胸口留下焦黑的透明窟窿,一命呜呼。

    仙人,也会死!

    这是凉州百姓,第一次看到,仙人之死!

    白袍杀仙人,如杀鸡屠狗!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知州被扣押、镇营主将被斩杀、就连仙师也当场暴死,大戟营的将士们全部都呆立当场,陷入阵阵慌乱当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戟营的弟兄们听着!”

    汪直高举陌刀,站在白袍身前呐喊:“督师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无数!尤其是你们更应该清楚,当初凉州血祭大阵,如果不是陈督师,率领洪泽营的弟兄们在极寒大雪当中万里奔袭,用血肉拼死打到狼居胥山毁掉阵眼,你们恐怕是都已经化作一滩血水,你们,可还记得?!”

    “我、我等记得。”

    “记得。”

    “自然不敢忘。”

    “……”

    那一日。

    天降血雾。

    他们这些人只能聚集在罗天山脉外围,等候着所谓的“一线生门”开启,结果天塌地陷,血雾弥漫,所有人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白袍拨开云雾,让凉州重见光明,留他们一条性命。

    这份恩情。

    他们自然不敢忘记。

    “督师大人,为凉州,为江山社稷,可谓是置生死于度外,不久前西征官渡,更是屡次陷入绝境!只差一天,只差一天粮草就会耗尽!

    “即便如此,我们也在苦苦坚持,直到火烧坞城,大破敌军!”

    汪直铿锵的声音继续响起:“但就在我们在前方为江山社稷,为大盛朝廷卖命的时候,庙堂之上,有奸佞作乱,断了我们的后路,断了我们的粮草,想要把我们十五万弟兄,活活坑杀在官渡!

    “如今事情败露!

    “朝中奸佞,想借机把督师大人骗入京城,再行栽赃谋杀之事,我们能答应吗?!”

    数日之前。

    在凤雏房青云的安排下,有关于“云州”和“官渡”的真相,就以“纸条”的形式传播开来,虽然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但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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