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俱笑。

    裴仪心想,这样欢乐的时光,再多些。

    忽然外面噤声,没了皂白的音。

    “哟,这是摔晕了?”裴仪笑道:“你去瞧瞧。”

    丝萝抬脚往外走,刚走到外间,看见皂白急赤白脸地闯进来,连毡帘也没掀,生生地闯进来。

    秋子,跟在后头。

    她身上落满雪花,细密的白色结晶,染在她的眉上,脸蛋上。

    “出了什么事?”丝萝替她拍打身上的雪。

    “七姑娘呢?”

    “在里间,”丝萝引秋子入内。

    “七姑娘,二夫人病了!”秋子的泪珠扑簌扑簌往下掉,“她想见,请姑娘同我走一趟。”

    “好端端的,怎么病了?”裴仪手里的篦子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起身往外走。

    秋子和皂白一起跟上她,丝萝拽住皂白,“我跟着去,你留下来,先梳洗梳洗。”

    说完,丝萝从熏笼上拿起热乎乎的暖黄色披风追了上去。

    “奴婢也不知道,今儿一早就下不了榻。”秋子冲在裴仪前头,撩起毡帘。

    临出门前,丝萝把暖黄色的披风,披在裴仪背上,“姑娘等等,外头天寒地冻的,千万不能受凉。”

    丝萝绕到裴仪前头系披风结。

    秋子趁势又说:“前些日子,二夫人总嚷着累,每天天大亮了才起,午睡睡个把时辰,到了夜里,早早睡下。可夫人还是觉得累,上下没力气。”

    一丝念头,闪过脑海。

    裴仪扫视秋子,一记寒冷的眼神定在她身上。

    秋子吓得寒颤,“姑娘……”

    披风系好,丝萝让开半步,裴仪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寒意扑面而来,“请大夫看了吗?”

    “请了,先前夫人身子不适,请大夫看,大夫只说夫人是累着了,开了好些安神的药。”

    雪太滑,裴仪的步子又大又快。

    丝萝心里奇怪,怎么姑娘步履平稳,偏她和秋子迈不开腿。

    秋子在后,紧追慢追,“今日天不亮,二爷遣人请大夫来看,换了两个大夫,大夫什么也说不上来。夫人担心自己就此没了,嚷着见您,这才唤奴婢过来。”

    临进洒影居,裴仪顿步,吩咐丝萝:“你去存月堂请四姐姐来,叫她务必亲自来!”

    “是,奴婢这就去。”丝萝脚底下打滑,往前小跑着去。

    裴仪凝望落满雪的牌匾,心中冷笑,若二夫人的病当真是她猜的那样,她叫步氏过不好这个年!

    裴仪和秋子一前一后走进姚氏的卧房,裴昌廷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指挥这、指挥那,丫头们乱作一团。

    “二爷,夫人,七姑娘来了。”

    床榻上的姚氏,闻声从睡眠中苏醒,强睁开眼睛往门口探,“裴……裴仪,来、来了。”

    姚氏没有梳洗,蓬头垢面地仰在榻上,面色焦黄,口唇干裂,平时不细看,竟没发现,姚氏的脸瘦了一圈!

    裴仪暗暗心惊!

    前日晚宴,她还好好的,一日没见,她怎么病得这般重?

    “你觉得怎么样?”裴仪坐在榻上握住她的手。

    “你父、父亲,上朝前说外头下、下雪了,我说起来看、看看,不想掀开被子……”

    “你别说话,好生休息,”裴昌廷接过话头:“她想看雪,从榻上滚了下来,我听见声赶进来一看,你母亲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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