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的人动手,贺南升让古怪爷休息,陪谷殿主在后院里歇息。
两人坐在后院,荷花已有几朵莲蓬结籽,花瓣开始掉落,透露出老气横秋的沧桑之感。岸上的菊花却开始绽放,昂然挺立,娇姿多彩,谷殿主情不自禁地吟起了一首元稹的诗: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山花开尽更无花。
古怪爷在旁不知是看得陶醉了,还是听得陶醉了,脸带着微笑,不停地摇头晃脑……
终于,菜全部做好了,大家上桌,谁坐首席?贺南升让古怪爷坐。古怪爷说:“我们是本家,哪有本家人坐首席的道理,让远方客人。”
康继寿最远,贺南升请康继寿坐,康继寿说:“除了贺冯唐外,我年龄最小,哪轮到我坐
首席?”
那就辜万年坐,辜万年说:“荷花远新两地古来就是一家,我也不是客,我不能坐。”
最后只有把年龄次于古怪爷的谷殿主推上首座,谷殿主说:“大家喜欢客套,客套来客套去,就耽误吃饭了,既然叫我坐,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坐也坐得,因为我背靠的是道家三清菩萨。”
古怪爷年龄最大,大家推他坐谷殿主旁边。古怪爷应允,坐下后把屁股下的凳子靠桌子边挪了挪,尽量身子靠拢桌沿,自嘲地说:“人一老,嘴与手配合不灵,掉饭渣也不知道。”几位老人立即七嘴八舌地接应:我们还不是这个样子?
大家坐好后,古怪爷突然说:“几位新客人可能不知道, 今天请我们吃饭的南升侄儿还是个多面手呢,他的唢呐吹得蛮好听。”
谷殿主立刻响应:“南升,你干脆吹一曲让大家听听。”
贺南升:“已经好久没吹了,怕吹不来。”
古怪爷:“俗话说‘一旦学会,十年不生。’何况你在孟家丧礼上已吹过,你现在就吹一段吧。”
贺南升从内间盒子里拿出唢呐,用水浸润哨子,又放进嘴里阴开后,试了几个音,然后吹了起了《百鸟朝凤》……
吹完后,大家都说吹得好,好听,再来一曲。贺南升却说:“不行,不行,气已经接不上来,再吹就要出丑了。”
贺冯唐为各位一一洒上酒,大家正要开始喝,谷殿主却说:“不忙,我先讲一句,既然我坐了首席,那得我说了算。喝酒嘛,必须有酒令,我们不妨各来一首诗词助兴。”
贺冯唐觉得有点不妥,便问:“人家不会作诗怎么办?”
谷殿主:“那也没得客气,不会做的喝三杯,会做的不喝,做得好的,自己喝一杯。”说完,他就点上了贺南升:“你是主人,你先来。”
贺南升赶忙摇手,说:“我当年因诗惹事,此后就没做过诗了,现在要我来,不是要出我洋相吗?”
“那你先自罚三杯,那么,你先来。”谷殿主指向刁波培。
刁波培本也想推脱,无非是三杯酒而已,但面对谷殿主,他不好反对,依他们之间的交情,只有顺意而来。
其实,刁波培曾经对谷殿很仇视。
当年,他这个六六届老高三生,毕业后回到家里,年轻气盛,带几个志向相同的年轻人,不信邪,上天平殿去踢香台……
回去后刁波培的腿就开始患病,古怪爷的草药不管用,他的病腿渐渐成了象腿。
有村人背后说:天平殿历来是三方菩萨的府第,他刁波培能踢?不给他报应才怪。
此话传到刁波培耳朵里,而且互传成风,听多了,这才引起反思。他细细想,全村那么多人,怎么就我一个人得象腿病,难道真的是菩萨报应?
刁波培心里很不服,欲找谷贤水定要论理一番,天平殿的菩萨也就知道欺侮我一个小人物。
来到天平殿,谷贤水在殿外晒太阳。刁波培迎面就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谷贤水回应:“不对,大妖不住小庙,王八不聚浅池。”
刁波培吃哑,他话题一转,故意卖弄地,说:“卖草帽的人,不分季节,结果卖得很不理想,他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反说:‘假如把四季的权利交给我,还会冬天、春天和秋天吗?’”
谷贤水则不看他,对着墙壁自说:“人的命运就像文字,很难确定,写在文献里就成史,写在婚联上就得喜,写在花圈上就陪葬;都是因果。”
刁波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却散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谷贤水:“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面佛一个魔。”
刁波培:“当魔压倒了佛,魔就出来了,最后是胜者。”
谷贤水:“佛罢,魔罢,借你言,如果看农村每户人家的饭锅底,都是一样的。”
刁波培说不下去了,除了用时兴的口号来应对。但他不想这样,输就是输了,赢不了,就服输,这是他的性格。通过这次较量,他知道自己远不如谷贤水。谷贤水并不是胸无墨水的青衣人,殿主到底是殿主。
刁波培本来性格耿直,不但不计较谷贤水,反而与他成了好朋友。
(下一节,贺冯唐怕拿出来献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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