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淼悠悠醒转,入目是草棚的棚顶,脑子里混混沌沌。
“小淼醒了,感觉如何?”一空的脸进入视线。
宁淼转眸看向他。
在他身边是她的师叔无涯,两人都关切地看着她。
视线逐渐清明,意识也慢慢回笼,她弯唇:“感觉挺好,谢谢师叔、师父。”
说完,就坐了起来,一空连忙扶她:“你慢点。”
“我没事。”宁淼笑道。
环视了一圈草棚及周遭,她问:“有人来过?”
“没有啊!”一空本能地回道,末了,又与无涯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无涯会意,也附和道:“你这深山野林的,除了我来,还有谁来?”
宁淼看了看两人,点点头。
看来是她做梦了。
她梦到宴墨白来了。
“你身上都汗湿了,此处又通风,小心着凉,赶快回房去换身衣服。”无涯叮嘱道。
“好。”宁淼下榻穿鞋。
拔鞋跟的时候发现矮榻边的地上有血,她眸光一敛,抬头:“你们谁受伤了?”
一空正在将铜盆里的水倒掉、无涯正在收拾自己的针袋。
“没人受伤,为何这么问?”
“那这是谁的血啊?”
宁淼拿手指捻了捻地上的血渍,还未干,说明是滴落不久的。
两人齐齐回头。
看到她的举措,一空眸光微闪道:“哦,那是我上火了,流了点鼻血。”
“没事吧?”宁淼看他。
“没事,上火流点鼻血很正常。”一空笑道。
宁淼点点头:“没事就好。”
——
如同来时一样,蓝影和宴墨白同骑一马,盘山而下。
“大人,我们就这样回去了,以后不再来了吗?”蓝影问。
宴墨白“嗯”了一声。
如果她避他、嫌他,他一直来骚扰她,只会又逼得她离开。
而且,他一直往紫霞山跑,会给她带来危险。
此处本是世外之地,她住在这里很安全,身边也有一空大师在,彼此有照应。
若他常往此处跑,难免不会引人注意。
若她一人还无所谓,反正她已是自由之身,可她现在怀着孩子。
若被昭庆帝知道,她就是欺君。
所以,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现在要确保的,是母子平安。
来到半山腰,蓝影勒停马儿,自马上下来,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宴墨白。
“大人,属下去取马。”
来的时候,另一匹马就藏系在边上的密林里。
“嗯。”宴墨白接过缰绳,控住马,等在那里。
没一会儿,蓝影就急匆匆回来了。
“大人,马不见了!”
宴墨白有些意外。
“属下明明系得很牢,刚刚属下看,没有缰绳留在树上,说明不是马儿挣断了缰绳,树上也不见挣勒的痕迹,应该是有人解开缰绳牵走了。”蓝影道。
听到这里,宴墨白心头微惊。
倒不是在意马儿被人偷了,而是竟也有他人前来。
“你不会搞错地方了吧?”他问。
“不会,就是这里,”蓝影指指地上的血渍:“大人就是在这里砍伤自己、将鸡血倒到衣服上的。”
宴墨白:“”
没做声,他侧首望了望边上的密林。
来时确实是在这里停下藏马的。
刚准备说话,突然空气中一股异流涌动,他耳廓一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直直朝他的方向。
他瞳孔一敛,当即往马背上前倾一伏,那个东西就险险自他头顶飞过。
“砰”的一声砸到边上一棵大树的树枝上,掉了下来,落在路边的草丛里。
主仆二人都以为是暗器,全神戒备的同时,都第一时间朝草丛里看去。
已碎成两半的瓷器入眼,两人都眸光一敛。
蓝影惊愕:“是大人先前扔掉的那个装鸡血的小瓷瓶!”
宴墨白也很意外,转头往瓷瓶飞来的方向望去。
并未有何发现。
“何人?”他敛眸沉声。
无回应。
宴墨白微微紧了呼吸。
他们的马系在这里,失踪,他先前在这里扔掉的瓷瓶,又被人扔了回来。
让他有种感觉,对方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不仅冲着他来的,还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他们将马藏在此处,知道瓷瓶是他扔的。
所以,对方应该一直在跟踪他,自他们上山就在跟踪他。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他大惊。
眸底掠过一抹寒意,他又厉声相问:“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依旧无任何回应。
宴墨白薄唇微抿,默了默。
吩咐蓝影:“不管了,上马吧,下山。”
对方显然存了几分捉弄之意,他越是这样急切相问,对方可能越不会现身。
装作毫不在意,将其直接无视,说不定对方会有下一步动作。
蓝影翻身上马,坐到他的前面,双腿一夹马肚,打马走起。
忽然,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来自他们的后面。
主仆二人齐齐回头。
便看到眉目如画的女子,衣发翻飞,骑在马上,本是朝他们的方向而来,见他们两人回头,当即勒停了马儿,然后停在那里,眸色兴味地看着他们。
赫然是宁淼!
她身下的马儿就是他们藏系在密林里的那匹!
主仆二人都非常意外。
蓝影甚至忘了拉缰绳。
还是宴墨白反应过来,转回头伸手一把拉停马儿。
马儿嘶鸣一声,前蹄撂得老高,差点将主仆二人从马背上掀下来。
宴墨白趁势从马背上飞下,落在地上。
腿上的伤痛得他瞳孔一缩,他也浑然不在意,满目惊喜地看向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女子。
“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宁淼反问。
“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还在驱毒。”
怎么那么快?
还赶在了他们前面弄走了马,拾捡到他扔的瓷瓶。
“我有近路。”宁淼道。
正常上山下山得盘山走,她自小在这山上摸爬滚打,早开发了各种近路。
宴墨白点点头。
难怪。
他弯弯唇:“我还以为一空大师不会告诉你,我们来过。”
宁淼没做声。
她师父确实没告诉她。
是她自己猜到的。
草棚矮榻边上的血,她师父说是自己流的鼻血,她本不疑有他,可回到住处时,她发现堂屋的桌上放着包扎用的药箱。
流鼻血又何须要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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