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3吗……如果承太郎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点,迪奥刚被人从大西洋底打捞起来。
几年前,在承太郎的要求下,乔瑟夫曾将乔纳森信件的复印版给了他一份。
在几个昼夜的反复研读之后,承太郎也不得不承认,这封信的内容确实是狗屁不通,简直像是精神失常的病人匆忙写下的——可偏偏字迹又格外工整,好像每个字落笔前都经过了仔细斟酌。
他记得,公元1983、冬月和109年这三个仿佛预言般的时间确实在那封信里反复出现了好几次。
——但这一次迪奥无需从海底复苏,乔纳森老祖宗与他失踪时正逢夏天,而两人的年纪无论是单算还是相加也不可能是109,所以承太郎和乔瑟夫都只将这些时间数字当作了整封信混乱无意义的一部分,并没有额外留意。
“这就是特殊行动组这边所有的情报了,西撒,乔瑟夫,还有承太郎和花京院君,你们谁下一个?”年长女性总结道,鹰隼般锐亮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后辈们。
“我和小西撒这边先说吧——哎哟西撒你别掐我!痛痛痛……”乔瑟夫拖长音举起手,结果被旁边的师兄黑着脸又拧了一把胳膊。
“……你们应该知道,上个月我和小贺莉先后觉醒了替身嘛,她的‘粉红蔷薇’的能力是安抚心灵,而我的‘隐者之紫’的能力是‘念写’。”
“于是,我第一时间就用了这个能力来定位迪奥和乔纳森爷爷的位置……但是结果怎么说呢,有点,呃,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西撒不知从哪掏出了两台拍立得相机恰时地递到了乔瑟夫手上,后者果断唤出紫色荆棘状的替身夸嚓一下就劈了上去,昂贵的相机来不及发出哀鸣就碎成了一堆废铁,颤颤巍巍吐出一张相片来。
乔瑟夫将相片拎起来抖了抖,拿给在场所有人看:
“迪奥那家伙可能是穷得交不起电费了吧,反正我都快花了几十万日元了,都念写不出一张清晰的……他甚至衣服也不穿,压根没法判断他到底身处何处。”
拍立得相片上如前世一般,只有迪奥赤裸的背影,四周一片漆黑,甚至除去吸血鬼的金发和左肩后原属于乔斯达家族血脉的星星胎记外,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记号。
承太郎微微眯起眼睛,试图找寻前世的那只苍蝇,然而却无功而返——看来这一世的迪奥虽然依旧交不起电费,但很显然有好好给自己的住处驱虫。
看来这一世,行走在黑暗中的迪奥·布兰度是真正的孤孑一人,连苍蝇都不肯与之为伍——
这对他们来说,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小子还真是会藏,确实毫无蛛丝马迹。”
就连卡兹都发出了啧啧赞叹:
“虽然我不太关心你们人类的恩怨,但是能在现今的地球上找到一个完全避世、没有被蝼蚁啃噬贪占的藏身点,而且躲过jojo的情报消息网和我们的视线……这个小子,还蛮有能力的嘛。”
看来不光是“白金之星”,连超越所有生物的暗之一族的视力都没法在这张照片上找到线索。
“哈,还没到吃惊的时候呢——[herit purple]!”
又一台相机被乔瑟夫残忍地砸成了饼,挣扎吐出一张新的相片:
“这是乔纳森爷爷念写的结果——要不是知道乔纳森爷爷做不出偷抢之事,我真怀疑迪奥失踪的电费是不是都被他薅走了。”
这一回的相片更为抽象,只有一团模糊的金光,像是过度曝光了一样,只能勉强认出一个属于乔纳森·乔斯达的轮廓。
乔瑟夫将两张新鲜出炉的相片摆到一起,好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晰些——一边是未知的黑暗悄然隐去了所有,另一边则是强光照耀下的万劫不复。
众人皆沉吟不语。乔瑟夫和西撒不断摆出了更多的相片——都是他们这一个月内反复试验的成果,其中夹杂了几张承太郎和贺莉的照片,用以佐证迪奥和乔纳森照片的模糊并不是乔瑟夫“照相”水平的问题。
承太郎仔细看过每一张照片,都没能找到像前世那只苍蝇一样的微小线索。迪奥这回像是杵在了照相馆的黑幕布前,一点破绽都没有暴露。
“好啦,接下来轮到你们了,承太郎,还有花京院君。”
乔瑟夫打了个响指,切换成日语对两个高中生飞快说道:
“西撒ちゃん(酱)和你太外婆都听不太懂日语,得辛苦你当翻译喽承太郎~我猜你的下一句话是:臭老头你为什么不自己翻译?嘿嘿……我的母语可不是日语,而且,你真的放心让我来翻译嘛~承太郎?”
“……臭老头你为什么不自己翻译……呀嘞呀嘞daze。”
承太郎磨着后槽牙,他实在是很讨厌年轻的乔瑟夫预测别人心理的这个奇怪嗜好,总让他心里莫名发毛。
从某种角度来说,承太郎认可卡兹对自己外祖父的评价,这家伙绝对是所有不论正邪立场的人都最不想遇见的那种敌人……狡黠无赖又极有分寸,不一定是最强大的,但一定是最容易让人心态崩溃的。
“花京院,开始说吧,有关于你在埃及的经历——从头开始,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好。”花京院颔首,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自然地融入了承太郎家这场会议的氛围,好像他并不是一个被意外卷入的局外人,而是生来就在这场繁复棋局上的一员,是命运拼图上不可或缺的碎片。
“我的名字是花京院典明,是一名天生的‘替身使者’,替身名为‘绿之法皇’。”
花京院一边说一边召出法皇,留意着屋内其他人的眼神——齐贝林先生和那位年长女人的目光都没有一分一毫偏移,乔瑟夫和那几个非人生物却随着法皇的出现微微转移了目光。
看来他们都是“替身使者”。
花京院将先前与承太郎说过的经历又仔细用日语复述了一遍,承太郎则替他将这些翻成了英语。
虽然承太郎作为混血儿会说多门语言不稀奇,但是居然能做到如此准确而快速的英日双语传译,还是让花京院大吃了一惊。
他原以为承太郎这一副不良少年的校霸样子,应该不太擅长学习之类的……结果现在看来,他是比绝大多数高中生知识更渊博啊?
怪不得一副完全不在乎上不上课的样子……
“天使一样的男人……喂喂,花京院同学,你确定吗?”乔瑟夫听完后陷入了和承太郎先前相似的沉思。
“我确定,乔斯达先生。虽然他后面也许攻击了我……但那也是我不小心忘记了他的警告,擅自触碰到他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敌意。”
“甚至可以说,我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友善温柔的人……他身上仿佛有怜悯众生般的光辉,简直是神话里的金发天使亲自落入凡尘。”
花京院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语气里没有半分迟疑。
“不过其实我记不清他是怎么攻击我的了……我再次清醒时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我一个人浑身是血地倒在路边,多亏有好心路人报了警。”
“这……”乔瑟夫咂着嘴,转头看了一眼承太郎和莉莎莉莎:
“……我怎么觉得这应该不是迪奥啊?虽然那家伙确实有这种洗脑一样的能力,但是应该绝对不会有人用‘友善温柔’来形容他的吧……”
“实在要说的话,老祖宗还更符合这描述一点——但是花京院,你说他是金发?”承太郎罕见地赞同了外祖父的言论。
“是金发,我记得很清楚,是像阳光一般的金色。”
花京院的语气斩钉截铁:
“当时是黄昏,他躺在那条小巷的阴影之中,虚弱得无法站立,也不允许我太靠近,所以我的确看不太清楚细节……但是他的发色我记得很清楚,是天使般灿烂的金色。”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无论是曾亲眼见证过迪奥和乔纳森英国贫民窟雪夜里战斗的承太郎和乔瑟夫,还是五十年前在意大利短暂和迪奥打过照面的西撒、莉莎莉莎和“柱之男”们,都无一例外觉得迪奥和“温柔善良的天使”的形象实在是过于割裂,想象力再丰富也完全没法扯到一起。
那个男人应该是黑夜的王者、恶人的救世主,为一己私欲而毫不犹豫利用他人性命的恶魔,是视道德和人性为弱点的糜烂罂粟,而不是悲悯众生甚至甘替他人受苦的无私天使。
在大多数人类的概念里,神袛也许是中立的,就像曾经的“柱之男”一样,只是某种远比人类强大恢宏的存在的名字,但天使永远代表着温柔的守护和无私的大爱。
——作为一个不信教的高中生,花京院下意识把那个男人比做天使而非神明,就足以说明问题。
迪奥善于伪装,但黑夜的生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伪装成太阳——难道这些年的失踪,迪奥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事件,导致性情大变?
见鬼,承太郎觉得要自己相信那家伙会变成善良的天使,还不如让他相信自家老头子会变成一板一眼的勤奋上班族呢——后者的可能性也许还大些。
但如果说是乔纳森的话……先不提发色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老祖宗也许符合“天使”的气质,但以承太郎当“背后灵”这些年来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攻击一个无辜的高中生,更不可能给人种下肉芽吞噬别人生命……
一个连迪奥都不忍杀死的人,怎么会狠的了心对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的路人动手?
况且,乔纳森老祖宗高得吓人的道德感也不会允许他和花京院进行如此洗脑一样的交谈吧?
一席话就让花京院如此坚定不移地信任甚至崇敬……这样的感染力承太郎还只在迪奥身上见过。
无论如何,以一己之私绑架他人自由意志,完全与老祖宗的底线相悖,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里是找不出答案的。”承太郎起身,低沉道,“老头子,我要去一趟埃及——无论花京院遇到的那个男人是谁,都一定和乔斯达家血脉息息相关,甚至可能关乎着老祖宗的性命。”
“这个嘛,其实就算你不想跑这一趟也不行的,承太郎。”乔瑟夫微微一笑,“事实上,也许整个乔斯达家族都已经逃不过这场征程了……喏,接着。”
乔瑟夫朝他扔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子,承太郎一把撕开,里面是一份死亡证明。
——死者的姓名是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这是三周前被迪奥派到美国刺杀我的刺客,替身名为‘红色魔术师’……他是第一个,但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我们的‘征途’早就已经开始了,承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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