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的脸色很难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份薄薄的死亡证明,指尖微微颤抖。
姓名: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年龄:25岁。
死因:马上风。
【……臭老头……你怎么能把他杀了?!还他妈的编了这么荒唐的理由??!】
所幸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换成了乔斯达家内部的特殊沟通方式,这样旁人眼中的承太郎不过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外祖父,而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疑心。
乔瑟夫困惑地眨巴着眼睛:【他可是差点把你亲爱的外公给一把火烧了诶,承太郎……等会儿,如果是迪奥的部下,上辈子你应该也见过这个人……holy sht!难道说他上一世是我们的“队友”……】
【……他是个英雄。】承太郎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乔瑟夫,无比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像仗助一样,把自己前世的经历和遇到的人都抖得干干净净。
乔瑟夫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混杂了恍然大悟和欲言又止,甚至似乎还有一分……庆幸和心虚?
“放心吧,承太郎,你外公虽然像个经典美利坚街头流氓,但是还不至于杀人——这份死亡证明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需要给这个叫阿布德尔的替身使者一个更方便自由行动的身份。”
蒙在鼓里的西撒还以为承太郎的瞪视是因为害怕自己不知轻重的外祖父触犯了刑法,于是好心解释道:
“那个人并不是敌人,确切来说,他是被迫为迪奥效忠。他主动请缨来刺杀乔瑟夫,就是为了试探和‘投诚’。”
“所以,在交手证实了我们这边的实力后,他立刻坦白了自己的来意,连带透露了迪奥想要铲除乔斯达家族血脉的计划。”
乔瑟夫闻言立即干笑两声,开口试图掩盖心虚:
“啊确实……所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承太郎!我可是五好公民噢,怎么会干这种没风度的事情呢!”
——其实那个埃及人一把火烧掉他纽约别墅里半屋子的绝版珍藏漫画的时候,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当然,他刚掏枪突突了几梭子就被西撒拦住了。
“……所以,他还活着?”承太郎喉管里一口气终于匀了下去,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细微的颤抖。
“当然。”西撒斩钉截铁道,“珍视生命是波纹战士的立身之本——虽然你外公看着很没谱,但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波纹战士传人之一……不信你可以问卡兹,作为乔瑟夫当年的敌人,这个问题他们几个有绝对的发言权。”
高大的紫发“柱男”对此发出不屑的嗤笑,却意外地没有否认西撒所言。
“呀嘞呀嘞daze……”承太郎有点无语地压低了帽檐。“……如果迪奥的目标是乔斯达家族血脉的话,那婆娘也得跟着一起上路。”
“不许再管你母亲叫婆娘,臭小子!”乔瑟夫忍无可忍地举起闪着波纹光芒的拳头,“不过你说得对,贺莉宝贝一个人待在日本绝对不安全。”
“——但是,她也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埃及找迪奥,那样只会更危险,我们没法百分百保证她的安全,毕竟这应该会是一场危机四伏的旅途。”
此时贺莉正好从厨房出来,蓦然发现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诶?我,我身上怎么了吗?”
“贺莉,承太郎得跟我出去一段时间,正好丝吉很想你……要不,正好回美国住一段时间?”乔瑟夫几乎是瞬间切换成了温柔的声调,令承太郎十分不适地皱起眉头。
“诶?!承太郎要出去?和爸爸你一块儿?”贺莉显然没有听见先前客厅里的讨论,一脸惊讶,“只有你们两个的话可千万不行!妈妈和我都不会放心的!爸爸,你难道不记得承太郎七岁那年,你们两个一起出门结果炸掉了一辆新跑车……”
“咳咳咳咳咳……”乔瑟夫尴尬地大声咳嗽起来,“那个,当然不止我们两个……西撒,西撒也会跟我们一起去的,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西撒叔叔是不是……”
说着,他很用力地拍了拍身旁多年的挚友,试图为这趟旅途的可靠性正名。
然而贺莉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搞得旁边的西撒都有点尴尬起来。
——乔瑟夫的这位独女在成长的过程中,确实没少被她童心未泯的父亲和亲爱的“西撒叔叔”折腾出不少糗事……觉得他俩不靠谱也是正常的。
“放心小贺莉,你要相信自己的儿子,他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最后还是莉莎莉莎叹息着开口,“至少,我儿子十八岁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成熟。”
忽略了乔瑟夫大声的哀嚎(“妈!!!哪有你这样说自己亲儿子的!!”),贺莉犹豫着点了点头,扭头对着承太郎一个飞扑,用力地在后者两颊上印下两个淡红色的唇印:
“那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承太郎……不要跟你外公学什么坏东西噢!虽然你已经长得又高大又帅气了但是也才十七岁呢!”
承太郎同样选择性忽略了背景音里乔瑟夫扯着嗓子的嚎叫(“贺莉!你还不如担心你可怜的纯洁老父亲会被这个混小子带坏呢!这小子哪里是我能带歪的啊!!”),沉默又无奈地任由自己娇小的母亲絮叨着:“呀嘞呀嘞daze……”
前世加上今世,承太郎十七年人生(也许已经不止十七年了?)头一次莫名感受到了对母亲的愧意。
她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有烟瘾……来找自己麻烦的混混和不良被自己狠狠揍过之后往往出于脸面不敢广而告之,所以她大概对自己参与过的九成以上的街头斗殴都一无所知……
不过这种愧意也仅仅是一瞬闪过而已——反正都只是自己的小事,她知不知道都一样。
乖巧坦诚、知无不言什么的也从来不是他承太郎的性格。
“好了好了,‘会议’结束!承太郎你小子赶紧给我去收拾行李!”
乔瑟夫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怨气。外表大约三十岁的美籍英裔着名企业家看了看自己女儿和自己外孙,又看了看坐在卡兹旁边一块儿看戏的自己亲妈,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上帝是真t的不公平!
只有好兄弟西撒立刻理解了他的幽怨,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jojo,莉莎莉莎老师肯定还是爱你的……”
乔瑟夫差点热泪盈眶,但听到西撒的后半句话,还没流下来的眼泪一下又憋了回去。
“……只是她的爱比较沉重啦——比如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替你规划了往后一整月的波纹训练计划,并要求我实时督促什么的?”
“……oh noooooo——!别说了西撒!!那我宁可她没爱过我啊啊啊啊啊!!!!”
·
会议草草结束,特殊行动组的一人三“柱男”很快离开了——他们在日本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贺莉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西撒和乔瑟夫则在帮她打扫客厅和厨房。
而承太郎没有什么行李需要准备,就留在客厅里用“白金之星”反复研究“隐者之紫”念写出的一沓相片,结果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肩头。
“承太郎,还有乔斯达先生和齐贝林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承太郎抬头简单挑了下眉毛,他完全不意外花京院没有离开——倒不如说要是花京院此时此刻选择离开才会让他惊讶。
“请让我加入你们的埃及之旅吧!”红发的高中生站起来,语气铿锵。
“为什么?”承太郎抢在乔瑟夫开口前冷冷发问,嘴角却勾起一丝无人觉察的弧度,“这可是一场与你无关的危险征途……你可能会丧命在路上。”
“原因么……其实我也说不上来。”
花京院静静地站起来,眺望着窗外阳光。
“并不仅仅是为了向那个在埃及伤害我的男人复仇……只是在见到你们之后,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将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唯一一次回到我本该存在的地方的机会。”
“我不知道这样复杂的心情如何描述,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奇怪……但是我真的宁肯在这场征途中死去,也不想继续蜷缩在自己一人的茧里。”
“那个埃及的男人送给了我打开茧房窗户的钥匙,让我得以窥见世界真正的模样,不论如何,是他救下了我孤独的灵魂,让我有机会与你们相遇……”
“总之,对这世间一些人来说,虚假地存活远比死亡可怖,很不幸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这场对话与上一世的情境和内容已经完全不同,但一切似乎又并没有改变。
面对做一条永远安全但自欺欺人的52赫兹鲸鱼,还是为同伴和克服自身怯懦而拼上性命的二择一选择题,花京院典明永远会坚定选择后者。
“呀嘞呀嘞daze……老头子,你们有意见么?”承太郎将半天都一无所获的相片放下,沉声道,“要是没意见的话,就订四张票吧……我们正好也缺一个远程替身。”
“嘿,事实上应该是订五张——花京院君,你刚才发言的精彩程度,简直和阿布德尔三个礼拜前的简直不相上下呢~你们两个有些地方真是有点像啊……”
乔瑟夫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话说承太郎,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叫阿布德尔的‘刺客’其实就是为了躲过迪奥的耳目,与我们一同参与这场远征,才亲自起草了自己的死亡证明噢……”
——他甚至故意在“亲自”二字上加了重音。
承太郎抬头冷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几秒钟过去,乔瑟夫还是招架不住外孙的死亡凝视,眼神飘忽吞吞吐吐补充道:“呃……好吧……确实也加入了一点点我的创意啦……死因什么的……咳……”
承太郎毫不为所动,只是身后默默出现的“白金之星”冲他外公竖起了明晃晃的中指,还垮着脸送上了一句低沉的“欧拉”。
……时隔多年,乔瑟夫依然听不懂这个“紫色欧拉”到底说的是什么语言,不过作为他外孙精神力量的体现,他大概能猜到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在骂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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