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和老头闲聊,眼睛却一直盯着赶车的小伙子。

    样貌中等偏上,浓眉大眼,一脸憨厚。

    双手抄在棉袄袖子里,怀里抱着鞭子。

    不住的磕头儿,显见是早上起的早,没睡醒。

    老牛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也不打一下,看样子脾气应该不是个暴躁的!

    花三姑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人还是靠谱的。

    井张氏挺满意,觉得一早上顶着寒风跑出二里地,也算值得了。

    回去的路上,娘两个商量了一下,觉得井茉找这样的一个婆家,还是可以的。

    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家里长年不顾长工,井茉要是过门以后,也是要劳作的,井张氏对这点有些不满意。

    “好像你家的媳妇就不用干活似的!”

    井连海在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可没敢说出来。

    井张氏回到家,把看到和打听到的话和井茉说了一遍。

    井茉还是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奶奶说行就行吧!”

    好像是给别人找婆家,和她没有一点相关。

    井张氏知道,井茉这是受了刺激,没准时间长了,就好了。

    三天后,花三姑来听信,井张氏同意了这门亲事。

    两家换过庚贴,找人和了八字,还真是良缘。

    崔家过了彩礼,这段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马上就要春耕了,两孩子年纪也不大,两家商量了一下,初步把婚期定在秋收以后。

    其实农村的婚事,基本都是在冬天猫冬的时候。

    一是卖了粮食有钱办喜事。

    二是冬天活少,时间充裕。

    初九的时候,龙五终于到了,往常最多初七,今年晚了两天。

    他在井家大院住了一个晚上,就把三少奶奶和井馥接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井茉的病也完全好了。

    还是一副对什么事情也不关心的样子。

    有时候也会站在院子里,对着老榆树发呆。

    三少爷的苏鸟笼子还挂在树杈上,只是里面的鸟油子,早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茬了。

    井茉病好以后,再也没提起过大少奶奶。

    她不提,也没有人问。

    那个昔日冷艳孤傲的大少奶奶,好像彻底从井家大院消失了。

    知道她事情的井张氏和井连海,知道一点的春妮  ,和完全不知道的其他人,都选择了沉默。

    大家伙都知道,大少奶奶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那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不止井家不闻不问,就连王家也没来闹过一回。

    这事情本身就透着蹊跷。

    谁又愿意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呢?

    出了正月,井魁也去私塾上学去了。

    井家孩子少,又只有井魁一个男孩,没必要单独请个先生。

    只要交上一些钱,是可以去别的私塾上学的。

    井馥是在正月底回来的。

    看见井魁上学去了,她也闹着要去。

    “井魁才七岁,就能上学了,我都八岁了,为啥不能上学?”

    井张氏看了一眼龙五,无奈的笑了:“你一个丫头片子,上的哪门子学!”

    这个井馥从小就捣乱,不肯裹脚,现在又吵着要上学。

    “丫头长大了就要找婆家,一辈子困在深宅大院里,念书有啥用?”

    “消停点和你姐姐学些针线活吧,你可都八岁了!”

    井馥虽然是个女孩,可就是坐不住炕,坐一会,就像浑身有多少虱子咬一样,不停的扭来扭去。

    让她学做针线活,简直太难了。

    井张氏叹口气:“你就托生差了,要是个小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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