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蝶那声“嫂嫂”,是看着姬容说的。
“谁是你嫂嫂?”姬容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
谢沉蝶闻言轻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谢沉蝶,我的兄长是谢穹,表字不离。”
姬容从来不知道谢不离的名是“穹”。
“原来,他名叫谢穹啊”。”姬容说。
她伫立在原地,双眸似乎没有聚焦,眼神中透着几分怅惘。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谢穹这个名字,很陌生。
她没听谢不离提过,那时也从未听过谢穹这一号人物。
似明白姬容的此刻想什么,谢沉蝶解释说:
“他弱冠那日,便自愿放弃谢家继承人的身份,离开谢家了。
“他从谢家带走的,只有谢不离这个名字。”她说。
姬容突然发现,她其实对谢不离知之甚少。
她不知道他从何处来,也不知道他原本想去往何处。
他们就那样看似偶然地相遇。
他便一路跟着她。
直到天罚降临,他永远离开她。
他们的缘分,竟那么短。
她也不明白,“穹”之一字,本是天空。
为何谢不离,却为天道不容,受天罚而亡。
“即便如此,我也不是你的嫂嫂。”姬容道。
她不愿他成为别人的戏谈。
她当年与谢不离清清白白。
谢不离除了初见时那句不知是否玩笑的“命定之人”,也从未对她正式表露过心意。
即便她大约知道,他心中是有她的。
可那都是几百年前之事。
故人长绝。哪怕有些旧事尚未分明,现在翻出来又有何意义?
“姬容殿下可真是薄情寡义。”谢沉蝶颇为遗憾道,“若是让我那九泉之下的哥哥听到,该有多伤心。”
她微微蹙起那细长的眉,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却又很快被刻意压制下去,换上了一副看似惋惜的神情。
“没兴趣跟你闲扯。”姬容直言,“明人不说暗话。你将我困在此处,意欲何为?”
谢沉蝶显然并不想跳过这个话题。
她讥诮地轻笑着,“我差点忘了,姬容殿下本就没有心。”
她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那光芒犹如暗夜中的磷火,透着几分诡异。
“所以我哥哥的心,好用吗?”
那精致的面容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写满了戏弄的快意,眼神中流露出的疯狂与得意,让人不寒而栗。
姬容心中惊诧于她什么都知道,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招人烦的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废话有些多。”
她微微仰起头,眼神慵懒地望向谢沉蝶。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谢沉蝶启唇:“你在心虚,还是难过?”
她的目光在姬容身上游移,眼神中满是轻蔑与嘲讽。
姬容对上她戏谑的目光,大概猜到当时做的那个关于谢不离的梦,便是谢沉蝶有意为之。
梦中谢不离说她没有心,所以没有爱。
如今看来,这都是谢沉蝶的手笔。
为的就是扰动她的心念,让她心神大乱。
可事实上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没有心,怎么会有爱?
姬容半信半疑,依旧无解。
见姬容不言,谢沉蝶也没什么耐心同她多讲,只是道:“姬容殿下既然来了我的蝴蝶城,便不要想着出去了。这里很好,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她意味深长看着姬容。
她把她困在这里,图什么呢?姬容想不通。
也许杀了谢沉蝶,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她终究是谢不离的妹妹。
就算他从未提过。
可凭着那份旧情,她也不该杀了人家的妹妹。
这可真是个难解的问题。
殷玄礼此时不复以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此时竟开口道:“蝶娘,你心里究竟要装多少人?这蝴蝶城,囚住我一人还不够吗?”
姬容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还没想明白奇怪在哪里,便看到谢沉蝶眼神变了。
只见她瞳孔急剧收缩,眼底的血丝隐隐浮现,那愤怒和嫉妒交织的情绪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
为什么?
这句话怎么了?
谢沉蝶凝望着殷玄礼,而后又望向姬容。
“我不明白,她这么一个无心无情的人,有什么值得你们一个两个惦念的?”
说这话时,谢沉蝶不甘地看着姬容,却是对殷玄礼说的。
殷玄礼很满意谢沉蝶的反应,眉梢轻轻挑起,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转瞬即逝,无人注意。
姬容不明白自己为何又与这两人的恩怨有了牵扯。
她只觉得自己光站在那里,便有锅从天上扣下来。
“蝶娘,你误会了……”殷玄礼依旧是那副没什么生气的颓丧模样,轻言慢语,却没什么柔情。
“我不想听到从你口中说出无关之人的事。”谢沉蝶冷声道。
她注视着殷玄礼,眼神阴恻恻,仿佛盯着一只猎物。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那是一种几近疯狂的占有欲,炽热而又扭曲。
姬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多余的人。
等等,不是还有苏叶吗?
可是环顾四周,哪里有苏叶的影子?
“请姬容殿下去别处逛逛,我还有正事要办,便不奉陪了。”
谢沉蝶说着,一掌把姬容推出阁楼。
她转身目光紧紧锁着殷玄礼,眼神幽幽。那双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对方整个吸进去。
“好相公,你千不该万不该自作聪明,为她说话。”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我自然是要困着姬容的,这是旁人的托付。但我也是要囚着你的,谁让你这么不听话?”
那声音仿佛是被诅咒的夜莺之歌,凄美而诡异,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占有欲和偏执。
“但你救不了她。你只能是我的,生生世世,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殷玄礼心中升起一丝绝望的情绪。
被她囚了这么久,她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很快,他便被那双素白的手推上床榻,仰躺下去。
谢沉蝶目光犹如黏稠的糖浆,紧紧黏在上他身上,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幽光。
“阿礼唱得那么动听,今夜,便只唱与我一人听。”
姬容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没躲过她那一掌,便从夜色中消失。
谢沉蝶是梦魇城的主人,她想把她送到哪个幻境都是动动手指的事。
但意料之中的幻境没有出现,她被一个人揽在怀中。
气息不对。
不是沈清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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