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说话声影影绰绰的传来,马小仙耳朵动了动,接着眼睛瞪大。
倏地转头盯住一旁烧水的男人,刘小蔫抬眼看一眼媳妇,眼里的心虚遮都遮不住。
马小仙跟男人过七八年了,这个表情她再懂不过,这分明就是心虚。
她心里腾起怒火,爬起来去厮打男人,“你不做人呀,要不是你想害人,咱家黑娃能中毒?
让你害人,好了吧,报应到咱们儿子身上了。
他还那么小,这些毒果吃下去,他要没半条命啊!”
刘小蔫心虚,挨了几巴掌,他没打回去,但是眼看女人越打越过分。
他一把推开人,怒吼道:“你消停点儿,这不是没死吗?俺是他爹,还能故意害他?
你少没事找事儿,再敢动手,老子打死你!”
刘老婆子厚着脸皮去驻扎地借绿豆了,这玩意她家没有。
看在黑娃的面子上,村里人还是借给了她小半碗绿豆。
她宝贝的把碗踹怀里,刚到家,就看到这一幕。
怒火中烧,放下碗,捡起棍子就去抽马小仙,“反了天了,敢打你男人?
最近给你脸了,敢骑在你男人脖子上拉屎?
他是你能打的,老娘打死你!”
棍子抡出唰唰风声,抽在马小仙身上,疼的她抱头蜷缩在地。
刘小蔫就这么抱臂看着,丝毫不准备上前阻拦。
婆娘要上天,不打不听话。
还是得好好教训教训。
直到棍子抽断,刘小蔫才懒洋洋喊停,马小仙撑着胳膊爬起来,红着眼冲刘婆子大喊,“你知道他做了啥嘛?
黑娃中毒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摘商陆害人,那些果子也不会出现在家里。
我和黑娃不认识,他个畜生也不教,黑娃饿了就捡了吃,不然能中毒?”
“啥?不可能……”刘婆子手里的半截棍子啪嗒掉在地上。
慌张看儿子求证,刘小蔫剔剔牙没啥后悔之意,不甚在意哼一句,“黑娃不是没事吗?大惊小怪啥?
再说黑娃为啥半夜起来找东西吃,还不是娘做饭抠搜,娃吃不饱当然偷吃了。
说来说去,这事儿娘也有责任。”
刘婆子张大嘴巴,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抖着下巴看儿子,“你怪娘……?”
刘小蔫不耐烦的扭头,想到啥,他敷衍一句,“好了,好了,不怪娘,不怪娘。”
要是惹恼了老婆子,再不伺候他,不给他找吃的,他这一路可咋活?
刘婆子眼里重新燃起光,转头又瞪马小仙一眼,“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把绿豆给黑娃煮上,等娃醒了,喂给他吃。”
马小仙默默低下头,眼里都是失望,彻底没了光。
缓了一会儿,等身上不那么疼了,才撑着膝盖爬起来。
煮绿豆的时候,心里哇凉哇凉的。
她现在的日子不就是以前大嫂过得吗?
以前有大嫂这个不讨喜的在,娘和小蔫的怒火都冲她去了。
她这个生下刘家独苗的媳妇,日子自然好过很多。
现在没了大嫂,婆母和男人的怒火就朝她扑来,枉她还以为自己多受待见呢?
真是可笑!
不过现在一家人都被赶出来了,离了刘家她没法过活,她不能离开。
绿豆咕嘟嘟,闻着香味儿,刘小蔫揉揉干瘪的肚子,催刘婆子做饭,“娘,天也该亮了,咱们也做饭吧,饿了。”
刘婆子正在规整东西,昨晚黑黢黢被赶出来,很多家当就那么散在地上。
闻言她应一声,“还有四只竹鼠,待会儿娘煮一只,给你和黑娃补补身子。”
炸竹鼠洞,村里除了刘家都逮了不少。
刘小蔫这个笨怂,身子不灵活,竹鼠跑出来,他硬是堵不住。
十只里能逮住一只都是烧高香了。
所以别家忙活一下午收获二三十只竹鼠,他家忙活一下午逮住五只。
昨晚炖了一只一家人吃,不到两斤的肉,六个人怎么也不够吃。
最后还是靠野菜叶子添肚子。
谁知刚走到装竹鼠的背篓,刘老婆子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去翻背篓,“竹鼠呢?咱家竹鼠呢?”
一听吃的没了,刘小蔫快步过来,气的大骂:“哪个瘪犊子偷俺家竹鼠,给老子还回来。”
村里人闻言撇撇嘴,有人不愤的回怼,“谁稀罕你家竹鼠,谁家还能缺竹鼠不成?”
刘婆子怕儿子跟村里人再起冲突,拉人一把,急急催着点火把。
火把一亮,她立马去看车上装粮食的袋子,哪还有装灰面的面袋子啊。
就连半袋子黄豆都没了,彻底消失了。
“啊!”她惨叫一声,眼一翻晕了过去。
刘小蔫忙着翻找粮食,对于倒地的老娘看都不看一眼。
粮没了,他就得饿死,哪还有心情管娘的死活。
他疯一般翻找,找了三四遍,硬是没找到那仅剩的一百五十来斤粮食,他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昨晚村长那老不死的帮李氏和离、断亲,粮食被分走三分之一。
剩下的一百五十斤,是他们一家四口唯一的口粮。
想到什么,他拿起棍子,气势汹汹直奔驻扎地,边走边吼,“李氏,李桂香,你给老子滚出来。
是不是你偷了俺家粮食?识相的赶紧给老子交出来,不然老子宰了你们娘俩!”
他怀疑是李氏趁着今早混乱,把他家粮食偷走了。
“滚du子,再靠近一步,老子射箭了。”雷五领着巡逻的人过来,手里的弓弩齐齐对准刘小蔫。
“村长爷发话了,你家不准靠近驻扎地,滚回去!”
“李氏母女现在是俺们村的人,你休想碰她们娘俩一根手指头!赶紧滚,这不是你能耍混的地儿。”
刘小蔫怂了,咬紧唇瓣哼一声,色厉内荏的冲驻扎地大喊,“李桂香,你给俺等着。
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不然老子迟早剁了你。”
“威胁谁呢?李氏昨晚一直都跟大家伙在一起,她咋偷你家粮食?”雷五上前几步,推搡人离开。
“有搁着叫唤的功夫,你还不如去对岸看看呢,那帮人才是狼崽子!”
刘小蔫扭头看向对岸,那片青烟淼淼,一阵风吹来,灰面的香味钻进鼻孔。
他瞳孔一缩,眼神犹如毒蛇一般,阴沉的盯着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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