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亭闭着眼,他暗暗猜测,她会跟着徐妈妈他们一起回来了吗?不知为何,他觉得大概率不会。老夫人凝神望着门口。片刻,走进来的只有沐云舒与徐妈妈。老夫人满脸不悦,“她人呢?”
沈追心里窃喜,苏蒹葭果真跟她们一起回来。“祖母……”沐云舒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不便说,可徐妈妈就全无顾忌,“老夫人,你可是不知道,老奴扶着少夫人恭恭敬敬递了拜帖,然后说明来意,可苏家人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老奴与少夫人只能在门口候着,我们连夫人的面都没见着,过了会苏家的下人来回话,说是夫人说了,世子夫人说她不配做侯爷夫人,她绝不会再踏进侯府一步,还让侯爷早些写好和离书,叫人给她送过去。”
“老奴算是听出来了,她不是不想回来,她这是等着三小姐去求她呢?至于怎么个求法,怕是得按照她离开时那番说辞,叫三小姐跪求她。”
老夫人一听,抓起手边的茶盏粹在地上,“是谁给她的脸,我肯让她回来已是大发慈悲,她竟还想着让我的芷儿去求她,她凭什么?难道没了她,鹤亭就好不了!”
沈鹤亭不动声色皱了皱眉,母亲这番话说的有些过了。“祖母,不如让孙儿去试试,孙儿跪一跪无妨,一定求母亲回来。”
这个时候沈追倒是装起好人来。“祖母,孙媳愿与夫君一起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央求着母亲回来。”
沐云舒也赶紧站出来表态。他们这简直是火上浇油。“她算哪门子的母亲?以后不许你们这么叫她,求什么不求,谁都不许去,她不是给脸不要脸吗?我明日就叫人把和离书给她送过去。”
在老夫人看来,她肯叫人去请苏蒹葭回来,已给足了她面子。沈追深知只有叫老夫人碰了壁,她才会绝了这个心思。沐云舒与徐妈妈故意在路上磨蹭了许久。眼看着已是黄昏,沈追看了一眼烛台上的蜡烛,心情十分愉悦。老夫人气得不轻,她绝口不提再叫人去请苏蒹葭的事。“祖母,既然徐老与太医都说父亲没有中毒,父亲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体虚弱也在情理之中,我们不妨再等等,说不定父亲很快就会醒来。”
天色一暗,沈追就叫人点了蜡烛。这一回,老夫人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她疼爱鹤亭,也疼爱芷儿,断没有叫芷儿去求人的道理。一直入了夜,侯府都没有再派人来。苏蒹葭一点都不着急,身体是自己的,她不信沈鹤亭一点感觉都没有,昨晚沈追没有逮到机会,可今日沈鹤亭昏迷不醒,他定然守在沈鹤献殷勤,以他的聪慧何愁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她就是要让沈鹤亭切身感受一下身体的变化。老夫人不舍得让沈青芷来求她的。可若沈鹤亭确定自己中毒了,而太医又查不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今日她还派人去打探了一下二房的消息,就挺热闹的。昨天,苏建良他们被赶出苏家后,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他们去找了苏闻,也就只有他还有银钱,他在国子监读书,苏建良与孟氏一致认为他是最有出息的儿子,守着长房这个金库,他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身上随便一块玉佩就价值数千两银子,加上他身上还有不少银票,买个两进的院子不成问题。可买房子需要时间,昨晚他带着二房众人住在京都最奢华的客栈里。今日一早,他把随身携带的玉佩和银钱交给孟氏,让她把玉佩当了,去置办个院子。孟氏这边才当了一千八百两银子。那边,苏闻就被要债的人堵在国子监门口。整个苏家就数苏闻花销最大,他要买笔墨纸砚,还要宴请同窗,赶上休沐的时候,还要去喝花酒,以前他都是记在长房的账上,一个月一结。昨日,苏蒹葭就已经叫孔妈妈去通知这些商户,苏家长房与二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苏闻的这些账别想再让他们还,她还叫孔妈妈提点了他们一句,要债要趁早,否则晚了他可就还不上了。这不,苏闻就被他们堵在国子监门口。孟氏把所有银子都用来给苏闻还债,今晚他们怕是要露宿街头了。顾长庚垂头丧气回了家,晚上一个人宿在书房里。林婉柔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房,便派了贴身的丁妈妈去前院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得知他宿在书房,林婉柔一脸不悦,“夫君这是怎么了?今晚竟不肯回房。”
“小姐,老奴还打探到一个消息,你猜姑爷今日去了哪里?”
这林婉柔哪里知道。“姑爷今日去了苏家,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听院子里的小厮说,晚饭都没有用。”
丁妈妈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苏家那位被侯府赶了出来,姑爷只怕还贼心不死呢!”
啪!林婉柔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手上的玉镯应声而碎。“好啊!夫君果然还念着那个小贱人,我身为妻子,理应为他分忧才是。”
她冲丁妈妈使了眼色,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丁妈妈笑着说道:“小姐就放心吧!这件事老奴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侯府。蜡烛刚点燃没多久,沈鹤亭就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原本他身体仿佛灌了铅一样,手脚重的抬不起来,胸口也闷闷的,可一入夜,他便觉得身体轻松不少。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身体千真万确出了问题。“鹤亭怎么还不醒?”
老夫人还守着他。沈追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已经燃了过半的蜡烛,心里疑惑的很,算算时间父亲也该醒了。“母亲。”
老夫人话音才落,沈鹤亭就睁开了眼。“鹤亭你终于醒了。”
老夫人又惊又喜。“父亲!”
沈追和沐云舒也高兴的笑了起来。沈鹤亭却是一脸凝重,他看着老夫人说道:“母亲,我怕是真的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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