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瓷确实见过他。
江布侬沉默几秒,轻轻的喟叹:“我和陆嫱姐从未见过我姐掉眼泪,我们俩都被吓到了,又问不出什么,这事便一直是我们解不开的迷。”
如果说江宝瓷那晚见过贺京准,两人又发生了争吵。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闻言,贺京准高大的身体一僵,墨色的瞳孔激荡出层叠波澜,似乎有无名的情绪要挣脱着跑出来。
“她哭过?”他语气含了些迫不及待。
江布侬不懂他的着急从何而来:“姐夫,你在我姐那里,已经被判刑了。”
贺京准喉咙紧涩,苦到没边。
那天他亲了她,然后猝不及防知道江宝瓷是奶奶安排过来的。
他接受不了,质问她是不是为了钱,又叫她死了这条心,他不会娶她。
他当时恨极了。
恨贺老太太,恨江宝瓷,也恨自己。
恨自己,居然就这么动了心。
结果却是一场骗局。
他说了那么狠的话,他站在夜色里,期盼着江宝瓷会回头,期盼她这一年的追求不只是因为协议。
其中是否,也有对他的喜欢。
很小那会,他被当成克星扔进贺家后院,孤单成长多年。
贺家的酒宴他也从不被允许参加。
就算长大了,每个碰见他的人面上恭敬惊惧,眼底却藏不住的嫌弃。
没有人喜欢他。
没有人喜欢过他。
没有人在知道他的恶劣本性后,还会喜欢他。
他试图在江宝瓷的脸上捕捉到一分她喜欢自己的证据,可他于情感一事上,又太过笨拙。
他没被爱过,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也不会爱人,他无从学起。
然而江布侬说,她哭过。
贺京准指尖一直在颤,覆着薄肌的手臂都在抖。
原来许多事都有迹可循,是他太过贪心,想要的太多,总想着对方的付出,总想对方先踏出,总想跟对方索取,才忽略了那么多的细节。
比如追他那会,江宝瓷总是托腮盯着他发呆,被他抓到后,又慌慌张张躲开。
再比如说他曾去民俗街,想把另一条女款手绳买回来时,店主告诉他手绳被买走了,而当他问起是谁买的时,店主含含糊糊提了句,手绳都是一对,单条的没人会买。
那手绳女款一定是被江宝瓷买去了。
还有某次江宝瓷说她的感情只有她愿意给,谁用钱都买不到,贺京准问她给过谁。
江宝瓷说:“你呀。”
贺京准以为她在开玩笑,以为她又是故意在气他,调侃戏谑他。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追她的男人那么多,其中不乏权贵,可江宝瓷没跟任何一人暧昧,没钓过任何一人,关系保持的干净利落。
唯独一个他,江宝瓷曾锲而不舍过。
他又怎么敢,将这些,尽数归于交易。
见他脸色不对劲,江布侬悄悄后退,扭头:“姐,我还要写作业。”
江宝瓷抽了张纸擦手,踢踢踏踏地过来:“去,在这耽搁什么。”
“”江布侬瞄一眼门边的男人,小心翼翼道,“姐夫来接你上楼。”
江宝瓷摆手,示意江布侬先进去。
玄关一片寂静,只剩下他们二人。
贺京准眼里的痛色还未散尽,瞳孔浸染几分潮色,声音低哑:“该睡了,我来接你回家。”
“”江宝瓷无言可对,“我在这儿睡。”
“你让我考虑的事,”怕她关门,贺京准一只脚抵住门,“我考虑好了。”
“”
尼玛考虑个事都这么快的吗?
当初让她考虑领证的时候就给了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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