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刻意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深情大戏,而贺京准也没拆她台,甚至有几分纵容。

    欧阳蔓兰和兰太太一定会认为她跟贺京准感情甚笃。

    那这两人,怕是要急了。

    江宝瓷对镜自照,怔怔出神,思绪百转千回。

    贺京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从镜中盯她:“那些事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江宝瓷眼神钝钝的,慢吞吞跟他对上:“什么事?”

    贺京准唇角淡抿:“兼职。”

    大学那会,江宝瓷爱找他聊天,他话少,江宝瓷就什么都说。

    唯独没讲过这些。

    “有什么好说的,”江宝瓷把卸妆棉扔了,“你奶奶来找我时,我正好在大排档要工资,龟孙子开业请我当迎宾,居然敢欠我那几百块钱。”

    她补充:“你奶奶有句话没说错,太狼狈的样子,别随便说,你的痛,兴许就是别人狂欢的燃料。”

    贺京准喉咙里仿佛有股苦水往外冒:“今晚怎么会说了?”

    “你是我老板啊,”江宝瓷不大在意,“跟老板不谈钱谈什么”

    贺京准身子一僵,嗓音哑了:“江二宝。”

    江宝瓷抿抿唇,起身:“我去洗澡。”

    然而贺京准拦住她去路,情绪不明地望住她老半晌,冷不丁问:“想办婚礼吗?”

    “”江宝瓷反应迟钝,“啊?”

    “婚礼,”贺京准背脊微躬,探进她眼底,“婚纱照、蜜月。”

    “”

    场面定格。

    贺京准目光在她脸蛋巡视:“我来安排?”

    江宝瓷的大脑还停在他方才的表情上,一时没能转弯:“为什么要办婚礼?”

    “你不想?”贺京准眸下晃着别人不懂的情绪,“不是说,女生都喜欢?”

    “”

    江宝瓷错愕得很,踮脚尖,手摸摸他额头,又摸摸他脸颊,想试探他是不是生病了。

    “能不能把办婚礼的钱,折现?”

    贺京准眉心一跳:“这事不许谈钱。”

    江宝瓷失了兴趣:“不办。”

    “……”

    贺京准也没拦她,目送她进了浴室。

    他心脏至今还缩着,仿佛命脉被一只叫心疼的手死死扼住。

    什么胸口碎大石、喝油喷火

    哪怕那些电棍滋滋滋往他身上打时,他也不曾这样痛过。

    这种感觉极为陌生。

    陌生到他无法控制,只能拽着她慌忙离场。

    人人都说他冷血,是冷感动物,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就连“喜欢”这种感觉,他都要花许多时间摸索。

    他不懂。

    然而此刻他心腔里,弥漫着涩苦的味道,好像,解锁了一种新的感觉。

    贺京准呼吸都停了。

    忽然。

    洗手间原本关掉的门砰的下打开。

    “对了,”江宝瓷脑袋露了一半,笑眯眯道,“那什么胸口碎大石、喝油喷火,都是我瞎编的,我靠脸就能吃饭,何必靠真本事。”

    贺京准:“”

    都给他死!

    轻白的薄雾氤氲,热水源源不断的包裹全身,江宝瓷紧绷的精神在这私密的空间内渐渐放松。

    仔细复盘着贺家的事。

    这一年的时间,她得罪了不少人,将所有的火力与焦点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又把贺家搅到一团乱。

    贺家那几个怕是想把她除之而后快。

    今晚的情形,兰太太大约是想把兰妆嫁进贺家的。

    而欧阳蔓兰为了除掉自己,应该也会接受这个提议。

    为了计划的成功,欧阳蔓兰就会劝导大伯父贺阵军把属于贺京准的产业还回来,这样才有资本去兰家提亲。

    毕竟贺京准劣迹昭彰,还疑似克断了兰妆的腿。

    等兰、贺两家结成姻缘,那这场事件中,唯一的炮灰就是她江宝瓷。

    她怕是连个葬身处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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