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助理文客打来的。

    不知文客讲了些什么,贺京准眉骨微动,喉咙里淡淡的:“嗯。”

    电话挂断后,江宝瓷没话找话,随口问:“什么事?”

    贺京准敛睫,避重就轻:“码头的事。”

    “”江宝瓷顿了下,耳聪目明,“贺家的码头?”

    “嗯。”

    江宝瓷不免惊讶:“海运这块还没到你手里啊。”

    贺京准眸色稀薄,烟灰一般轻淡:“事在人为。”

    “”

    趁她噤声,贺京准宽大的手掌摩挲她耳垂,耐心低语:“说过,这事你别管,安安心心的,以前是你老公不想要,不代表他没用,懂吗?”

    男人一双眼睛生得极为好看,眼尾线条狭长,轮廓锋利,眼神永远含着冷酷的阴鸷,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接近。

    可他此刻盛满了温柔,冷静睿智的瞳孔映出她恍神的影子。

    贺京准轻抿唇,后背微躬,将想吻她,远处一道声音冷不防穿入:“三哥。”

    两人齐齐回头。

    是贺康适,贺京准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刚上大一。

    “奶奶喊你去一趟。”贺康适站在两米外,不大敢靠近他。

    贺京准不惯装客气,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奶奶没说,”贺康适说,“叫三哥自己过去。”

    “”

    江宝瓷催他:“去啊。”

    贺京准不愿把她自己留这儿:“一起。”

    “不,”江宝瓷没耐心,“我在这儿荡会秋千。”

    “”

    见他磨蹭,江宝瓷烦了:“我还能跟秋千睡一觉?”

    贺京准眉心跳了跳:“再胡扯一个,我弄死你。”

    吓唬完人,贺京准揉她脑袋:“让人带了只稀有皮的包,晚上给你。”

    江宝瓷眼睛一亮:“老公拜拜~我一定在这儿乖乖等你~”

    “”

    把男人哄走,贺康适别别扭扭地道了再见,一扭身跑远了。

    江宝瓷跟这孩子不熟,受欧阳慧影响,贺家没人会主动靠近她。

    中午阳光清亮,温度适宜,江宝瓷坐在秋千上,脚尖轻抵地面,瓷白的脸莹润通透,是女孩子最美的光景。

    忽然,蓊郁的桂树后传来窸窣的脚步,江宝瓷循声望去。

    是贺稹。

    两人四目相对。

    贺稹像是专门为她而来,目标明确地走到秋千旁边:“弟妹。”

    江宝瓷停了秋千的晃动,起身:“大哥。”

    贺稹唇角提出笑弧,平易近人的姿态:“别紧张。”

    江宝瓷:“不紧张。”

    “”贺稹笑出浅浅的气息,抬手捏了捏鼻梁,“就觉得弟妹像我一位故人。”

    江宝瓷没什么好奇心,但对方明显希望她问下去。

    江宝瓷还要帮贺京准探路,对方客气,她自然顺势问:“谁啊?”

    贺稹温和的眼神定在她唇畔梨涡位置。

    “我女朋友。”

    “”

    沉默。

    须臾,江宝瓷随口道:“大哥怎么不把大嫂带回家?”

    贺稹没说话。

    他整个人站在光中,影子在身后拉出瘦长的线条,在中秋这一天,莫名添了些哀伤。

    “她死了。”

    江宝瓷:“”

    “一种急症,”贺稹目光幽深,声线细听略带哑意,“我拼了命也没能留下她。”

    江宝瓷:“大哥节哀。”

    “我以为我把她忘了,”贺稹低声,“可见到你弟妹这一刻你们真的好像。”

    尤其是唇畔那两颗梨涡。

    让他恍惚中错认了,以为故人回来了。

    “大哥,”江宝瓷温吞道,“我不是她,可能就纯属巧合,就好看成我这样的长相,也不大容易撞脸吧?”

    贺稹下意识错愕,短暂的停顿,他忽然手掌握拳,抵唇笑了。

    江宝瓷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兀自笑了会,像是发现自己失态,贺稹轻咳了咳,敛了几分笑意:“我女朋友就爱这么穿,她踩不来高跟,就喜欢衬衫配运动鞋。”

    闻言,江宝瓷清润的瞳孔无声无息荡出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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