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才泛着鱼肚白,翊阳就被脸侧的滚烫给惊醒了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稍微清醒后才发现了无竟是就这么趴在床沿睡了一晚,如今是什么天气,这么地上坐一晚,怎能不受凉
他人白皙,这会儿发着烧,倒是给向来清淡的脸染了几分颜色,还怪好看;他枕着胳膊,一只手靠在了她枕头旁边,想来刚刚挨到的便是那只手了
翊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可怕,于是也不顾不得许多,忙起身去隔壁找双喜
“这烧的厉害,我还是先去请个大夫吧”
双喜将人扶到了床上,安顿好后才离开,留整夜没睡安稳的灵童在此照看
翊阳这会儿坐在床尾,视线一直落在脸颊绯红的了无脸上,心里有些后悔;她往常梦魇,芳菲园几个宫人都是轮流守夜,而这些日子她却一直宿在了无房间,按着他的性子,只怕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吧
再者他本就极少出门,此次辗转出行,虽不是赶路,到底路途奔波,怎会不觉疲累,如今这一病,她的担大部分责任
灵童自进来后就一直盯着翊阳看,心中满是猜疑,她不是看不见了吗,可刚刚天都没怎么亮,她是如何一个人摸索过来的,还那么离奇的没磕磕碰碰到任何地方……
“这么么一来便是走不了。”
言诚听完大夫的话有些沉思的开口,这大师病的挺重,如今再继续赶路不合适
吴军也是赞同的点头,瞅了眼静坐不语的公主,缓缓开口道“你也别太自责,大师这么大个人了,身子受不住也不知开口,怪不得你”
翊阳微叹了口气,“在这儿分道儿吧!”
“离栌城不远了,赶一赶,常嬷嬷应是来得及回去同她父亲过大寿的”
“也行,她带几个人先去,我们等大师好了再过去汇合就是,左右也差不了几日”
“嗯,你去安排一下,让常嬷嬷将春花和秋霜还有冬雪都带走吧,我身边用不了这么多人”
“好”
吴军听完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去做安排,言诚则一脸错愕,视线从离开的吴军身上又落回公主身上
这吴军是从何处看着她内疚的,还有,如今不是他做大哥吗?怎么全程安排,没人问一问他的意见呢?
“言公子还有事儿?”
见他坐着不动,翊阳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问了一句
言诚习惯的起身想开口说没事然后告退,却猛然间觉得不对,她如何知道自己没走?
“你眼睛~”
闻言翊阳看他眼神更是怪异,这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竟是连夏风都是不如
“公主,我小师叔怎么突然生病了,很严重吗?”
刚刚睡醒的灵通揉着眼睛,小跑直接扑到了翊阳怀里,带着哭腔问了起来
“没事,就是受了寒,过几天就好了”
翊阳揉了揉他光秃秃的头顶,带着安慰的笑意
言诚看的有些呆,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明明眼睛已经好了为何还要装瞎,难不成真是瞧上了了无大师~
“灵通,你做什么呢?”
灵童端着热水西上来,就瞧见灵通扑在公主怀里撒娇,顿时黑着脸开口,吓的灵通立马躲开站定
翊阳也是瞧见了他那要吃人般的眼神,眼里却是毫无波澜;自那天见她杀人后,这灵童就不怎么待见她,如今是越来越甚了
“我要替师叔擦身子,二位出去吧!”
灵童放下铜盆,冷声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翊阳瞥了眼床上昏睡的人,不发一言,静默的退了出去
灵童未抬头,余光中看见没人搀扶的翊阳稳步出了房间,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果然没瞎,就是一直在骗师叔
“那我们就在栌城等着公主来,公主路上当心些”
常嬷嬷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她和大师的事她不赞同。可双喜说的对,于公主而言,平庸未必不好;倘若大师当真能还俗,的确比任何人都更适合公主
“好”
翊阳点点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几人,心下无奈,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哭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
常嬷嬷将人仔细看了看,这半年来公主总算是开始长个儿了,之前备的新衣稍短了些,得挑个时间重新做几套才行,否则,照这个长势,年后只怕就遮不住脚踝了
马车缓缓离开,常嬷嬷还坐在马车内拭泪,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一点儿受不住别离,总怕那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总怕一别后就是再也见不着
刘洋带着七八人护送着常嬷嬷等人去了栌城,队伍一下小了不少,冬雪犟着没去,吴军没办法只的将她留了下来,反正多一个丫头伺候公主也是好事儿
“公主觉得这样欺骗师叔有意思吗?”
了无房内,翊阳坐在小桌前搅动着褐色的汤药,闻言手中动作便是停滞了一瞬,抬眼去看那少年老成的小和尚,语气清冷的开口
“你怕我什么?”
看着她不遮不掩的视线,灵童又气又怕,袖中拳头紧握,强撑着底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公主明知师叔心软,还装病撩拨,此番作为当真可称奸诈”
翊阳收回视线落在药碗里,眉眼都冷了起来
“那我可真有对他做了什么?”
“灵童,今日若是换个人,你以为你师叔还能这般完整”
“饶是他清冷如谪仙,一副药下去,不同样是个满身七情六欲的凡人”
“世道险恶,你以为真是你念两本经书就能度化的?”
灵童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师叔长的极其好看,一路行来,便是他什么都不懂,也能感受到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可幸而公主带的人多,否则真不知会有各种后果
可这不是公主可以欺骗撩拨师叔的理由,灵童咬着牙不肯承认,心里却将方丈骂了几回,明知师叔招人,还放他出来;真不知到底是取经还是受劫
“不论如何,师叔是出家人,还请公主自重”
灵童咬着后槽牙吐一句,转而朝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翊阳搁下汤匙,缓缓起身,却是朝着床边而去
床上的人轻合着双眼,未退烧的面色有些潮红,原本就红润的唇色此刻更是染血般鲜艳,衬的素来有些清淡的人平添几分妖娆,翊阳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
一个六七岁的娃娃都能看出的心思,你却是看不懂吗?
见人走远,灵童心慌的快速合上了门,然后小跑回了床边
“我没骗你吧小师叔,她的眼睛早就好了”
床上的人悠悠睁开双眼,眼白布满血丝,褐色的瞳仁没甚光泽,看起来疲累的很
“我早就说过她别有用心,师叔偏不信,如今可是信了?”
灵童在一旁碎碎念,了无却只觉头疼的慌,刚刚翊阳的话不假,可她所作所为也非他所能接受;
他从来不认为翊阳会是感情用事之人,她心思极深,这样的人,不该会轻易动心才是,而且她一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胡来
事实摆在眼前,她此番行为着实过了头;可别有用心,又到底是动的什么心
了无烧的实在难受,不愿再去思索此事,直接合上了双眼,全当是自己烧糊涂听错了吧
门外翊阳靠在柱子上,抬眼看月色灰蒙,眼里有丝丝迷惘
她自己其实不太懂自己是否当真喜欢那个和尚,只是呆在他身边就莫名觉得安心;倘若余生很长,可有他,安静走完也未尝不可
如果这便是喜欢;那自己合该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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