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步伐匆匆,一脚踏过阻拦的仆妇,径直步入院中。
二房的何夫人怀中紧拥着哭闹的巧姐,旁边站着满脸伤痕的陈旭,两人正与一群仆妇激烈对峙。
室内,江承婉痛苦的呻吟透过门缝,丝丝缕缕传来,揪人心弦。
见援兵至,陈旭涕泪交加,急切上前迎接。
“岳母大人,您总算来了,快救救承婉。”
郑氏未及多问,便闯入产屋内,只见四名婆子与一名道姑簇拥周围。
她果断下令将她们悉数驱逐,随后疾步至床沿,紧握江承婉的手,嗓音哽咽地道:“宛儿莫怕,娘来了”
江承婉浑身已被汗水浸透,面色苍白如纸,声音微弱而颤抖。“娘我好痛,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郑氏泪如泉涌,忙安慰道:宛儿坚持住,娘在这里,娘定会救你的。”
产房内的哀嚎渐渐低沉,而门外的气氛却愈发紧张。
被驱逐的仆妇与道姑不肯罢休,纷纷试图强行闯回,郑氏带来的仆妇竭力阻挡,场面一度混乱。
其中一仆妇高声嚷道:我们是受老夫人之命为少夫人接生,你们凭什么阻拦?!
郑氏带来的婆子不予理睬,陈旭挺身而出,用力推开那仆妇,厉声道:“如今有岳母在此,用不着你们多事,速速退下!”
“你让谁退?”一位白发老妪在方才挨打的仆妇搀扶下蹒跚而入。
陈旭无奈轻唤道:“祖母”。
陈老夫人并不理会,对身边的婆子下令,让她们赶紧进入屋内。
江承兮与江承昭急忙上前阻拦道:“陈老夫人,大伯母已经带人在里面照料了,就无需您再费心了。”
陈老太太却是面色一沉,怒斥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敢如此无礼!这产房之处岂是你们这些尚未出阁的姑娘家所能涉足之地?都给我撵出去!”
陈旭挺横亘在她们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祖母,请息怒。她们是承婉的妹妹。”
何氏亦赶忙上前解释,“是啊!母亲,这些人远道而来皆是客人,我们理当以礼相待……”
陈老夫人二话不说便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朝着何氏砸去。
陈旭心急忙伸手护住何氏,但终究势单力薄,两人瞬间被击倒在地。
江承兮和江承昭眼疾手快地迅速将巧姐拉入怀中,以免她也被波及。
“恶妇,竟敢违抗婆母,所诞之子亦非良材。”陈老夫人边挥打边呵斥。
巧姐哭诉求道:“曾祖母,求您别打祖母与父亲吧。”
陈老夫人语气凶恶,“你这赔钱货,给我闭嘴,否则老身连你一同惩治。”
江承兮望着眼前的荒诞一幕,竟无人制止,仿佛习以为常。
在她长姐命悬一线之时,他们人非但不急,反而争执不休,令人心寒。
郑氏骤然现身,将一盆血水泼向陈老夫人,“你这老妖婆,发疯回自己院子去,我女儿若有半点差池,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陈老夫人全身湿透,异味熏人,怒不可遏地颤抖,手指郑氏,“江府就是这样教你尊重长辈的吗?”
郑氏不予理会,急召府医欲入内,却被陈老夫人以拐杖阻拦。
“你若胆敢让外男涉足,我陈府今日便休了她。”
屋内的婆子又出声催促,“夫人,若再不为大小姐施针,血恐难止。”
陈旭不顾自身疼痛,推搡着府医进屋,陈老夫人举杖朝他打去。
郑氏见状,一把推开陈老夫人,待府医入内,方才松了口气。
陈老夫人掷杖于地,与郑氏扭作一团。两侧的仆婢见主子动手,不甘示弱,也扭打成一片。因郑氏带来的仆妇半数已入产房,很快便落下风。
江承兮趁乱溜至门房,召集随行小厮,“你们入内,务必全力而为,切勿留余地。”
“五小姐,毕竟这里是大小姐的婆家,事后恐有责罚。”其中一个小厮忧虑道。
江承兮宽慰道:“此乃大伯母之意,你们尽管施为,事后必有重赏。”
小厮们闻言,无所顾虑,闯入就毫不留情的开打。
陈老夫人见状大惊,急令身边的嬷嬷去召小厮,未料那嬷嬷出门便遭踢了回去。
郑氏见援军已到,愈战愈勇。
陈旭假意劝架,实则钳制陈老夫人,使她动弹不得,遭郑氏连踢了好几脚。
忽然不知谁挥出一棍正中陈老夫人嘴部,瞬时崩落四齿,全场静寂。
陈旭惊惧之下,连忙松手,躲至郑氏背后。
屋内的接生婆喜出望外,大声喊道“生了,生了,大小姐产下一子,母子均安。”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郑氏与陈旭匆忙入室,而陈老夫人则坐地嚎啕,撒泼耍赖,寻死觅活。
陈旭紧握江承宛之手,泣不成声:“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与巧儿了。”
江承宛心中无奈,其夫虽好,却太过多愁善感,需她时常慰藉。
郑氏不屑于他的哭哭啼啼,“宛儿还很虚弱,你先出去。”
“岳母言之有理,小婿这就出去。”说着陈旭一步三回头,缓缓退出。
郑氏埋怨道:“瞧瞧你爹为你选的夫婿,进屋连孩子都不看一眼。”
江承宛替陈旭辩解道:“娘,夫君只是性情柔弱,但他待我极好。”
郑氏撇嘴,依旧不满道:“也就这一点能看。”
江承昭的出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大伯母,陈府的老太爷们回来了,欲向你讨个说法!”
江承宛忧虑道:“娘,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郑氏笑着宽慰,“有娘在,你只管安心休养。若实在不行,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娘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陈老太爷满脸铁青,怒不可遏。“郑氏,你好大的胆子,旭儿的祖母怎么说也算你半个长辈,你怎可动手打她?”
郑氏微微行礼,正定地道:“老太爷勿怪,实在是陈府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才动手。”
陈老太爷冷哼,“老夫倒想听听,我陈府如何欺压于你。”
陈旭忙跪地辩解,“祖父,此事非岳母之过,是祖母阻止大夫为宛儿施针,岳母无奈之下才动手的。”
陈老太爷却不以为意“,老夫不认为你祖母有何过错,外男本就不宜入内,你不加阻拦,反怪你祖母?”
陈旭小声反驳道:“但祖父,若大夫不进去,宛儿性命堪忧,还谈何那些虚礼。”
何氏也怯声说道,“公爹,若非婆母逼宛儿饮那仙姑符水,她也不会早产。”
郑氏闻言大怒,“什么?竟有此事,我看陈府是蓄意谋害。”
陈老夫人捂着漏风的牙口,按捺不住,“一派胡言,那仙姑符水能生男丁,绝非害人性命之物。”
郑氏不依不饶,“我女儿险些丧命于你们之手,此事我不惧闹大,咱们就去官府评理。”
陈老太爷听闻要去官府,讽刺道:“谁人不知你江府三老爷为京的父母官,我看你是想让我陈府吃瘪丢脸吧!。”
郑氏直视陈老太爷,“老太爷随意指责,但今日之事,陈府必须给个交代。”
陈老太爷寸步不让,“话还是那句,我老妻无错,旭儿媳妇饮了符水确实生了男孩,陈府无需交代,倒是你女儿被外男窥视,如此儿媳,我陈府不认,我会让旭儿休妻。”
陈旭焦急万分,连忙跪下,“祖父,我绝不休妻,我此生都要与宛儿共度。”
陈老太爷抓起茶杯掷向他,“你个孽障,你若不休她,你也给老夫滚出去。”
何氏轻扯身旁沉默不语的丈夫衣角,急切地催促道:“老爷,你倒是开口说句公道话啊!若再这般置之不理,旭儿和他媳妇恐将被迫离家,无处安身。”
陈二爷闻言,心中一沉,随即毅然决然地跪倒在陈老太爷面前,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道:“父亲,儿子恳求您,准许我们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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