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嗤道:“与虎谋皮,焉能得利?”
老夫人轻哼,眸中寒光一闪:“无须理会,我们且看他如何自食恶果。”
话音未落,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空气:“皇上驾到!”
众人闻讯,皆俯首跪拜,齐声高呼万岁。
熙和帝朗声道:“众卿平生,今乃贵妃寿辰,都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后,大臣们纷纷献上精心准备的贺礼,而贵女们则竞相展露才艺,整个宴会充满了欢声笑语,尽显一片祥和。
江承兮悄然抬头,偷窥上首。
熙和帝正与贵妃含笑低语,太子与大皇子觥筹交错,二皇子仍如一个透明人般静静坐着。
而大皇子身后的蒋芥不时朝江承兮眨眼,江承兮只作未觉,转眸间,恰与户部尚书身后的杨墨冉目光交汇,她迅速敛眸,狠狠地咬了口手中的糕点。
澋萧见状,目光如刃,他打量着蒋芥与杨墨冉,旋即眉头紧锁,愤然将手中酒杯掷于案上,声响骤起。
熙和帝闻声,轻瞥一眼他一眼,澋萧站起身来,淡淡道:“殿内太闷,孤出去透透气。”
熙和帝眉宇微动,不经意地扫了眼下首的江承兮,并未言语。
林兆然暗暗给了蒋芥一脚,蒋芥猝不及防之下,酒液全数倾洒在了衣袍上,他狼狈地起身,向大皇子躬身道:“是臣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大皇子温煦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曲曲小事,阿芥无需如此,还是先去将衣袍换了吧!
蒋芥略显局促地收回手,林兆然微微挑眉,想起从前听过的传言,暗道:“莫非这大皇子对蒋芥有别的心思?”
他适时上前:“殿下,蒋大人初涉宫廷,臣愿其引路。”
大皇子应允,二人便一同向殿外走去。当他们经过江承兮时,林兆然微微示意。
江承兮心领神会,轻声向老夫人道:“祖母,孙女去如厕。”
老夫人闻言,欲遣杨氏陪同,承兮连忙婉拒:“娘亲且安坐,女儿去去就来。”言罢,不待她们反应,便已离席而去。
杨墨冉见状,心中踌躇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尾随江承兮而去。
江承兮刚跨出殿门,便见林兆然与蒋芥在外等候。
她蛾眉微蹙,疑惑道:“何事?”
蒋芥温声道:“还请五小姐随蒋某去一个地方。”
江承兮看向一旁的林兆然,林兆然淡然道:“去就去,谅他不敢在这宫中使什么诡计。”
蒋芥七拐八拐地将他们带至一荒废宫殿前。
江承兮不解道:“这是何处?”
蒋芥向门后指了指,江承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透过缝隙朝里望去。
只见一蓬头垢面的女子呆呆地坐于台阶之上,身上布满可怖的鞭痕,有些地方都已深可见骨,简直触目惊心。
江承兮仔细打量着那女子容色,惊呼道:“沐……沐贵嫔?”
蒋芥点头,缓缓道:“沐贵嫔数日前不慎触怒龙颜,嫔位被削,贬居于此,且日日还要受鞭刑之苦,其父如今乃跪在御书房外请罪。”
江承兮追问道:“沐贵嫔因何事而触怒龙颜?”
蒋芥轻瞥了眼林兆然,林兆然冷哼一声:“我去前面守着。”
江承兮不悦道:“现在下可以说了吧!”
蒋芥压低声道:“沐贵嫔是因前日不慎打碎了先皇后生前用过的一枚茶盏而被废。”
江承兮狐疑道:“仅此而已?”
蒋芥肯定点头,而后细细剖析:“帝王之宠,素来如朝露短暂,今日或对你宠爱有加,明日就已淡漠如水。
更兼沐贵嫔势单力薄,无坚实后盾可依,一遇风波,非但自救无门,反累及家族。
听闻,沐家已决意舍弃她了,欲送沐瑶华入宫,以图替代。”
江承兮心中微澜轻漾,沐瑶华与她相差不大,如今却要被家人送入宫中侍奉那比自己父亲还大的帝王。
她轻叹一声,而后眸光锐利地审视着面前之人,语气清冷:“你究竟欲意为何?”
蒋芥目光诚挚,语带深意:“蒋某今日所行,只是想告诉五小姐,靠人不如靠己,有些东西还是捏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虽说太子如今对你宠爱有加,然,天家之人最是无情,沐贵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五小姐不妨早做打算。
言罢,他话锋一转,眼中满是诚意道:“若五小姐愿在太子面前为蒋某美言数语,蒋某今后愿唯五小姐马首是瞻。”
江承兮凝视着眼前人,又悄然瞥向门扉后的沐贵嫔,心间泛起层层涟漪。
若她此时出手帮蒋芥摆脱眼前困境,以他心狠手辣的手段,日后必能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
江承兮犹豫良久,终是点头道:“我姑且一试,至于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蒋芥闻言,喜出望外道:“不管成与不成,蒋某都记下五小姐大恩。”
见他们谈完,林兆然神色不耐地催促道:“还不速去更衣,一会大皇子该问起了。
蒋芥闻笑着点头,匆匆踏上一旁侧小径。
林兆然刚欲探问适才对话内容,却被树后窜出来的身影打断,他烦躁道:“杨墨冉,如此行径,可是君子所为。
杨墨冉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目光径直看着江承兮道:“表妹,我有事要问你。”
江承兮并未停步,径直从他身旁掠过,杨墨冉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江承兮猛然转身,怒视着他道:“杨修撰这是做甚,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杨墨冉被她冷漠的所伤,不可置信地微颤道:“你……你……”
江承兮瞥见他眼眶瞬间微红,心中微澜,但乃装作一脸冷漠,她瞥了眼林兆然,示意他先离开,林兆然一甩袖袍,嘱咐道:“快些聊,你该回去了。”
待林兆然走远,江承兮语气稍缓道:“表哥,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杨墨冉收敛心绪,沉声道:“为何与蒋芥这等弑亲之徒为伍?难道你不晓他有多危险?”
江承兮闻言,怒意微显,冷笑道:“表哥昔日不是说,往后都将形同陌路吗?
那今日又算什么,表哥往后还是莫要说这些让我误会的话,否则我还以为表哥心中乃有我呢!。”
言罢,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转身而去。
杨墨冉凝视她的背影,苦笑道:“非得说如此伤人的话语吗?”
澋萧见江承兮与杨墨冉相继归来,眼中闪过杀意,对身后的玄翼吩咐道:“一会传唤杨墨冉到东宫觐见。”玄翼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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