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地停在迷梦楼前,荷香轻柔地将披风给江承兮系上,挡住头脸后,才扶着她下了车。
玄翼今日出门特意换上了一身锦缎长袍,看上去与平常的富家子无异。
进门后,小二热情地迎上前来,询问道:“公子是否预定了雅座?”
“没有。”
玄翼随手扔给店小二一锭银子,淡淡道:“安排个好位置。”
“得嘞!”
店小二高兴地接过银子,引领他们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小二介绍道:“公子,这雅间可是我们迷梦楼最好的位置,您看是否满意?”
玄翼环视一圈点头。
小二一走,玄翼便跪下请罪道:“属下该死,请小姐责罚。”
江承兮忙扶起他:“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在意这些规矩嘛!”
荷香见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那小二误会,和你有什么关系?有这时间还不如让人上一桌好菜,小姐还没用膳呢!”
“我这就去。”
玄翼急忙起身,出门寻到那小二,扔给他一锭银子:“本公子与夫人还未用膳,你让人备桌上好的酒菜送到雅间。”
小二乐呵呵地接过银子:“公子与夫人真是小人见过最般配的一对璧人,还请公子与夫人稍候,小人一会便给你们送去。”
他的话成功取悦了玄翼,他又扔给小二一锭银子:“本公子赏你的。”
小二欢喜地跪下磕头道:“多谢公子,祝公子与夫人白头偕老。”
咚——
随着锣声响起,好戏正式开场。
江承兮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夏月,连碗里的饭食都没吃上几口。
荷香忍不住提醒道:“小姐,您能不能先吃完膳食再看,这饭菜都快凉了。”
“嗯。”
江承兮嘴上虽然答应着,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戏台。
荷香无奈叹气,只好端起碗坐到她身前:“等你自己吃,怕是这饭菜都要结冰了。”
说完,她夹起菜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嘴。
江承兮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多大了,你还喂我,等会回去再吃吧!”
“那可不行,小姐多少都得吃点垫垫肚子。”
就这样,俩人一个喂,一个看,气氛温馨而和谐。
然而,就在这时,一男子突然从三楼雅间坠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戏台上。
台上的戏子们吓得惊恐万分,尖叫着四处逃窜。
荷香放下碗筷与江承兮一同站在雅间内的围栏处,好奇地向下张望。
玄翼见势不妙,连忙拿起披风将江承兮裹了个严实:“小姐,遮挡一下。”
江承兮闻言这才惊觉,二楼三楼的围栏处已经挤满了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下看。
她忙将披风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面容。
这时,只见一名小厮急忙冲上戏台,跌跪在那名坠楼的男子身旁,声嘶力竭地哭喊:“世子,世子,快来救救我们家世子。”
听到“世子”这个称呼,江承兮不禁心生疑惑,她侧头看向玄翼。
玄翼低头,凑近她轻声道:“荣国府世子贺霖。”
江承兮闻言,仍蹙着眉,她对这人并没什么印象。
荷香却狠狠地剐了玄翼一眼,从她的角度看去,江承兮正被他拥在怀中低语。
她推开玄翼,将江承兮拉到桌前:“小姐,这里出了命案,我们得赶紧离开,否则一会难以脱身。”
话音刚落,就听到玄翼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
江承兮心中一紧:“来人是谁?”
玄翼平静地道:“您父亲。”
江承兮与荷香闻言,同时趴在了桌上,一脸沮丧。
荷香道:“今日出门怎的没看黄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敲门声与盘问声,很快他们的房间就被推开了。
江亦宁与宋仪卿进来见是他们,忙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下。
他压低声道:“你们怎么在这?”
江承兮嗫嚅道:“我们我们来看戏。”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江亦宁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看戏?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看什么戏?”
他手指指着她,气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衣袖道:“回去给我老实待着,别再跑出来瞎晃。”
说完,他又仔细打量着她和玄翼,怀疑道:“今日之事可与你们有关?”
江承兮一听,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摇头:“没、绝对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亦宁听后,放下心来,他转头对宋仪卿吩咐道:“你送他们从后门离开。”
宋仪卿点头,对江亦宁道:“岳父,杨表哥的姐姐与一位夫人也在三楼的雅间内,您看要不要将她们一块送出去?”
江亦宁眉头皱了起来:“昕冉也在?”
“嗯。”
江亦宁沉吟片刻道:“先去看看再说。”
他对江承兮嘱咐道:“好好在这待着,不许乱跑。”
江承兮与玄翼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也跟着去看看。
不到半个时辰,玄翼就回来了。
江承兮他们跟着宋仪卿从后门离开迷梦楼后,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小院。
到了小院,他们发现杨墨冉还未回来,心里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今日遇到了那么不好的事,如果让杨墨冉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江承兮有些纳闷道:“表哥今日怎的这么晚还未回来?”
她都已做好被训斥的准备,谁知道杨墨冉竟然没有回来。要知道往常这个时候,杨墨冉早就开始陪着她一起用晚膳了。
玄翼沉思道:“他可能去迷梦楼了。”
“怎么说?”
玄翼解释道:“和你表姐同在一处的那位夫人,正是贺霖的世子妃,周彤萱。”
荷香惊讶道:“世子妃既在场,为何世子出了事她并未出面?”
玄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接着道:“不仅如此,后来江大人前去问话,她也没表现出任何悲伤之情,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之后,杨墨冉一连几日都未回来,只是让平吉传信回来,说他有公事要处理便不回来了。
江承兮暗自揣测,杨墨冉口中所说的公事十有八九与迷梦楼之事脱不了干系,毕竟表姐杨昕冉也牵涉其中。
果不其然,第四日申时,玄翼派出去的影卫便回来。
据影卫所言,那位荣国府世子因倒卖兵器,被其世子妃亲手斩杀后,尸体才从迷梦楼的雅间扔下。
荷香听后十分困惑,忍不住发问:“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再从雅间扔下去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影卫解释道:“那是因台上唱戏的夏月娘子与世子是同谋之人,世子妃此举乃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故意吓唬夏月,好让她交代出更多的幕后帮凶。”
荷香不禁大吃一惊:“什么?那夏月竟与他是一伙儿的?”
影卫点头:“正是如此,她与迷梦楼一干人现已都被押回了大理寺。”
荷香愤愤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得小姐之前还打赏她了那么多银子。”
接着,她又追问道:“那世子夫人怎么样了?”
影卫回道:“世子夫人无事,她此次大义灭亲,将世子所做之事一一拱述,杨大人念及有功,并未对她有所惩处,但荣国府其余人都被押进了大理寺。”
是夜,睡意朦胧间,江承兮感觉到身旁多了一个人,她迷迷糊糊地翻身钻进那人怀中:“表哥,你回来了……”
“嗯。”
杨墨冉轻应一声。
听到他的回应,江承兮借助着月色,看清了他面上的疲惫和倦容。
她伸手,轻柔地抚着他微皱的眉头,关切道:“很累吗?”
杨墨冉轻声一声:“还好,只是有几桩棘手的事需我亲自处理,近期恐都无法抽出时间陪伴你了。”
江承在他怀中蹭了蹭:“我没关系的,你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不可太过劳累。
杨墨冉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都听娘子的。”
江承兮又问道:“可是因荣国府之事而忙碌?”
“不是,快睡吧!”
杨墨冉轻轻地拍着她,哄着她入睡。
江承兮听出他语气中的疲倦,便也不再追问下,她想着明天让玄翼查查或者回府问问祖父。
没过不久,她便听到头上传来了平稳的呼吸,看来表哥已是累极,往日怎说他们都得云雨翻才会歇下,今夜他却什么都没做就睡着了。
江承兮在他胸口摸了一把,便调整睡姿,渐渐进入梦乡。唯留窗外那道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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