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还不待江承兮回江府,便收到了澋萧与林兆然的信。
信中除了倾诉了思念之情,还谈了及克洛部与其他多个小部落勾结,他们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江承兮放下信道:“表哥所说棘手之事便是边关的战事吧!难怪他近日都忙得不见身影。”
荷香义愤填膺道:“那荣国府世子确实该死,边关战事都如此吃紧了,他竟还敢倒卖兵器,发国难财。我看让他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不止是他,他全家都要下地狱了。”
这时,玄翼从外推开院门,朝坐在木兰树下的主仆走去。
“这一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待他坐下,荷香倒了杯茶递给他。
玄翼道谢伸手接过:“我随杨大人进宫了一趟,今日早朝不少大臣都上书严惩荣国府,以正国法。”
江承兮挑眉,有些意外,“哦?这事竟闹得如此之大。”
她本以为最多只是罢黜那位世子爷的爵位而已,毕竟荣国府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了。
玄翼笑了笑:“在这关键时期,荣国府世子竟敢倒卖兵器,那可是叛国之罪。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些大臣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扳倒荣国府的机会。”
自经历江府被抄一事后,江承兮便知晓那些大臣们都是嗅觉敏锐之人,一旦闻到腥味就会立刻扑上去。
而此次的事件又涉及到边关安危和利益,他们更不会轻易放过。
“那现在情况如何?”
江承兮问道。
玄翼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此等大罪,自是要诛连九族的。我回来时,锦衣卫已去抄家了,明日亥时三刻便会行刑。”
荷香冷哼:“他们这是自食恶果,如若不是他们贪婪无度,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江承兮皱了眉:“这样一来,荣国府算是彻底完了,那世子妃呢?”
玄翼道:“世子妃在杀世子前便已拿到了和离书。况且她父兄现下正在边关浴血杀敌,为国效力。她并未被卷入其中。”
江承兮点头:“那就好。”
她实在不忍看到那样一个大义凛然、深明大义的女子因此牵连而丧命。
当夜杨墨冉并未回。
江承兮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澋萧和林兆然二人。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越过身旁熟睡的荷香,起身下地翻出了许久未曾触碰的针线。
她原打算为他们缝制一套里衣,但无奈久未拿针,手艺生疏,只能改为先绣荷包练练手。
荷香今日本心情愉悦地出门观刑,然归来时却变得无精打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消沉,趴在石桌上沉默不语。
江承兮轻轻戳了戳她,关切道:“怎么了,刚刚出去时不是好好的吗?”
荷香抬头,眼里已有泪花:“小姐,你说荣国府明知道倒卖兵器是死罪,为何还要这如此做?”
一旁的玄翼熟练地缠绕着绣线道:“那是因为人的贪婪和欲望永远没有尽头,即使知道那样做是错误的,但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甘愿冒险一试。”
荷香闻言更气愤了:“他们自己作死就罢了,为何还要牵连那些无辜的人!今日在刑台上,有好几个还只有五六岁的稚童,他们还那么小,能懂得什么?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江承兮轻轻拍荷香安慰:“好了,别生气了。国法在那,这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荷香握住江承兮的手道:“小姐,奴婢并不是生气,奴婢只是是觉得那些孩子太可怜了!他们明明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却要因别人所犯的错而失去性命!”
玄翼将绕好的绣线放在桌上后道:“斩草要除根,绝不能因一时心软,给将来留下隐患。他们最大的错便是投生到了贺家。”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唯有微风拂过时木兰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这几日,江承兮荷包绣了绣里衣,荷香多次想帮忙,都被江承兮决拒绝。她说她要亲手为他们缝制一套里衣。
荷香哼哼道:“您高兴就好。”
当第一套里衣完成时,江承兮本想等杨墨冉回来后试试,以检验衣衫是否结实耐用。
毕竟,澋萧与林兆然是要穿上上战场的,如若稍微活动几下就破损,那就太尴尬了。
然而,两天过去了,杨墨冉始终没回来。
荷香心知这衣衫不结实,若真让杨墨冉试,到时怕江承兮尴尬。
她便指着院子中的玄翼道:“小姐,不必等表少爷回来了,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江承兮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呢!玄翼会武,他来试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她忙唤玄翼进屋试试。
玄翼穿上在院子里才刚比划了几下,腋下就传来撕裂的声音,他回头尴尬地看着江承兮与荷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江承兮见状,无奈扶额,转身进了屋,看来她得重新做了。
荷香在她身后低低的笑出了声:“奴婢就说不行,小姐您非不听,还好没给陛下他们送去,否则这脸真是丢大发了。”
“你还笑。”
江承兮回头去掐她的腰。
荷香忙举手讨饶:“奴婢不笑了,奴婢不笑了。”
玄翼披好外袍进屋道:“小姐,我觉得这里衣可按原来的尺寸再做大些,这样陛下他们穿起来更方便些。”
江承兮听后点头表示同意:“嗯,那你身上这件便扔了吧!我再重新做一件。”
玄翼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一副恭敬:“是。”
有了上次的经验,江承兮这次便拉着荷香一起。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她们不仅做好了三套里衣,还绣了三个荷包与手帕。
荷香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江承兮:“小姐,可以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眼睛非瞎了不可。”
江承兮见她想退缩,忙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的好荷香,再绣三双鞋袜,我保证,绣好这三双鞋袜,绝对不会再绣了。”
荷香听了这话,只觉天都塌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道:“小姐,这可不是三双鞋袜的问题啊!等您做好这三双鞋袜,恐怕玄翼明年一整年都不用买鞋袜了!”
玄翼也赶紧附和着道:“小姐,鞋子真的没必要做。因为在战场上,大家都会穿着统一的官靴呢!就算您做出来,陛下他们也穿不上,您做些袜子就行了。”
江承兮闻言,眼睛顿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兴奋地问道:“官靴难吗?”
荷香与玄翼齐声道:“非常难!”
江承兮不禁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唉,那看来只能做袜子了。”
玄翼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说服了她。
想起自己房间内那一整箱尚近日做好的里衣、荷包和手帕,估计这些东西够他用上好几年了。现在又要加上袜子,他都不知道那个箱子是否还能够容纳得下这么多东西。
想到这此,他暗道:“看来得换个大点的箱子了。”
“想什么呢!小姐问您尺寸呢?”
荷香见他发呆,拍了他一巴掌。
玄翼这才回神,忙回道:“七寸半。”
荷香瞟了一眼他的脚,不满嘀咕:“牛蹄都没你脚大。”
玄翼闻言,耳根都红了,他看了一眼江承兮的反应,小声反驳道:“陛下还八寸呢!”
荷香冷哼一声:“陛下是陛下,你能跟陛下比吗?”
江承兮抿唇轻笑:“好了,你俩就别斗嘴了,该干活了。”
“啊……”
荷香忽地丢下剪刀站起身来。
江承兮紧张道:“怎么了,可是伤到手了?”
“没。”
荷香在江承兮身上扫视了几圈欲言又止。
江承兮奇怪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荷香对绕绣线的玄翼道:“你先出去。”
“喔。”
玄翼拿着绣线出了屋。
荷香凑近江承兮耳边,轻声道:“小姐,您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啊!这几日都忙着绣这些荷包手帕了,奴婢连这事都忘了。您说会不会……您又有身孕了?”
江承兮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兴许只是晚了几日而已,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荷香轻咳一声,尴尬道:“那可不好说哦,毕竟您和表少爷之前每日都会同房。奴婢觉得,明日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比较稳妥。”
江承兮微微颔首,有些羞涩道:“好。”
此时,站在屋外的玄翼将主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落寞,手中绕好的绣线被他生生扯断。。
夜里,江承兮躺在榻上难以入眠。
荷香虽已困倦至极,但还是强撑开眼皮:“小姐,您烙饼呢!”
江承兮将头靠在荷香的肩膀上,轻声道:“荷香,我实在是睡不着。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有身孕了?”
荷香闭上眼道:“等明日大夫看过就知晓了,小姐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嘛!”
荷香打了个哈欠,用手在自己脸上揉搓了几把,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如果真有了,小姐可欢喜?”
江承兮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自是欢喜的,这是我与表哥的孩子,我又怎会不欢喜。”
荷香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小姐欢喜就好,不管此次有没有都没什么好纠结的,反正往后都会有的,小姐快睡吧!”
江承兮乖巧地点头:“嗯。”
荷香见她终于应下,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了从前哄她入睡的小调。
她现在只希望她能够立刻睡着,因为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实在没精力再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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