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去瞧瞧子洵。”
他只见到了缩成一团的冯桓,也不知道冯桓的伤势到底如何,受伤了没有。
心中实在担忧,可他又分不开身,只能叫自家妹妹去看。
“我刚才瞧着他状态不太好。”
裴纯神情低了下来,只对着哥哥点头,摆摆手随口应付道:“知道啦大哥,你快将古渊送回去吧!”
裴清这才放心的搀扶着古渊,咯吱咯吱的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转头走了。
瞧着大哥与古渊消失的背影,裴纯叹口气。
转头就将裴清的话抛之脑后。
隐去身形,她打算等哥哥和古渊走远了,再乘车回府。
至于怕不怕冯桓会瞎说?
上辈子在他身边待了十年,冯桓会害怕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如今,他最怕的,定然是冯伯母在冯府内过得不好。
要不然刚才在池水中,他也不会一声不吭,也不求救,只自顾自奋力往上游。
京城中的第一场雪,将靖王府的梅花映衬的十分鲜艳。
坐在裴府的马车内,想到即将要见到家中的娘亲与嫂嫂。
不知道为什么,裴纯陡然多了几分紧张。
还有……近乡情怯。
半晌,莫名其妙的,对着自己的手背用力掐了一下。
看的身边的小丫鬟芍药一阵心惊:“小姐怎么自己掐自己!”
她闭了闭眼,是真的……
是真的!
她睁开眼,身子没动,扫了一眼身边的芍药,莫名笑了一声。
也没管芍药是什么表情。
上辈子,她被人捉奸在床,太子、侍卫、官员、夫人,她的哥哥……
许多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即便她大哥跑的再快,将她遮掩的再严实。
她婚前失贞的事情,还是像这场雪一般,一夜之间覆盖了京城各家,那时候,人人都说信国公家出了一个不检点的闺女。
一时间,京城百姓沸腾。
谁人不知道信国公的小女儿是个淫荡不知检点的。
竟然在靖王府的赏梅宴做客时,便忍不住与人干柴烈火,犯下错事。
她当时受了冯桓的打击,又陡然经历这样的事情,整个人的状态十分差。
是娘亲与大嫂,将上赶着来刺她,嘲笑她的夫人们赶走。
也是嫂嫂帮娘亲稳住府中大局。
更是娘亲每日都尽量抽出大量时间陪着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傻事。
可就算娘亲与嫂嫂每日都陪在她身边,也总有疏漏的时候。
那时候,娘亲每天都要去查看裴府外边的情形,生怕因为这件事情给爹爹带去负面影响。
即便能陪着她,也只是晚间万籁俱寂没人找裴府麻烦的时候。
就只有芍药,领了娘亲的命令,在白日看着她,陪着她。
防止她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
芍药那时,总在她的耳边明里暗里说些有的没的。
她说:“小姐放心,咱们长公主势大,那一群贱民怎么敢在外边说您的不是。
就算是说了,咱们也没听到,姑娘可莫要多想啊。”语气阴阳怪气。
她说:“小姐,二公子的婚约被人退了怎么办啊。
哎呀,真可惜了,听说是个家风清正的人呢,当初要不是您…唉…
小姐,您说您当时就算是急色,也不至于在靖王府上吧,瞧您把靖王气的。
在朝堂上不住弹劾大公子,长公主殿下的封号听说也被褫夺了,这公主府马上便要被人收走了,许多奴仆都想着收拾东西走人呢。”
她说:“小姐,您说该怎么办啊,京中流言不止,是不是只有您以死明志,才能让公主府不再受风言风语啊!
唉,不过小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还有几位公子们都还没议亲呢……
虽然他们是听说了您的所作所为,才没有上门来商讨议亲的。”
还有后面,娘亲因为裴氏一族,陡然一落千丈的身子……
上辈子,她十分照顾身边的人,像是拿取东西这种类似无伤大雅的小要求,都从不麻烦芍药。
而是自己动手。
却没想到,养大了某些人的心!
上辈子,娘亲被裴氏的人伤到身子,精力也跟着一落千丈,府上的事宜全都交给了嫂嫂处理。
她担忧娘亲,反过来整日整日的守在娘亲身边,自责又难受。
根本顾不上处理芍药,可惜倒是让她多苟活了许多日!
这辈子,娘亲还好好的,她自然不可能再走老路!
思绪刚想到这儿。
马车已经停稳,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六小姐,回府了。”
裴纯应了一声,先芍药一步,自己掀开帘子,不理会灌进来的冷风,利索的跳下马车。
头也不回的进了长公主府。
进门时,她扭头,随口问了一句冻得正瑟缩身体的门房小厮:“娘亲与嫂嫂呢?”
她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
她想见见娘亲,她想告诉娘亲,冯桓不是好人!这个芍药也不是好人!
她要快些让娘亲竖起防备心,免得被冯桓抓到机会伤害她们!
那厢,门房弯下腰,恭敬对裴纯道:“殿下与大夫人去街上了,大夫人还让小的见到您时,跟您说一声儿。
说是回来给您带醇香楼的美酒与小食,让您与大公子和冯公子晚膳时留些肚子。”
上辈子,她是被哥哥抱回来的。
回来时,娘亲和嫂嫂都已经满脸焦急的到了家,哪里有小厮嘱咐的这一段。
裴纯点头,嘱咐小厮:“去找找娘亲与嫂嫂吧,请她们早些归家,我有事情要说。
对了,记得给管家爷爷递句话,冬日了,就别给你们穿这种薄衣服了,冻出个毛病来得不偿失。”
接着,便脚步一转,往九曲回廊上走,目的地直奔长公主府的练武场。
身后小厮露出窝心的笑意,恭敬的给裴纯的背影拱手行了一礼。
父亲与几位哥哥现在都在外头打仗。
如今整个长公主府,只有娘亲与她。
还有一个住在隔壁府邸的大嫂。
大哥自从当了官,皇上便赏了一个与长公主府离得近的宅子给哥哥当官邸。
今日,娘亲与嫂嫂一起去街上逛,现在长公主府就剩她一个。
那芍药……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挨打了!
裴纯想罢,脚步加快几分。
她经常练武,若是故意疾行起来,芍药一个没练过的小丫鬟,自然要小跑着跟,累人的很。
身后的芍药跟的费劲,喘息越发急促。
见裴纯的脚步一直不停,也只能咬下唇,跺了跺脚,奋力加快速度跟上。
若不跟,被管家那老头见到,定然要狠狠斥责她,真是烦死了!
抽空暗中瞪了一眼裴纯。
“小姐,怎么今日走的这般快啊,芍药都跟不上了,小姐……”
要不是这人的耳朵跟狗似的,她一定使劲跺出来!
裴纯没理会芍药。
只是速度加快几分,特意溜着芍药。
天寒地冻的,喘气之间都是刺骨的冷风灌进鼻腔,凛冽向下直奔肺叶。
更别说小跑了。
一路上,芍药呼吸粗重,不停的换气儿,希望胸腔内的刺痛感少些。
可裴纯哪能让她如愿,带着人在府内转了三圈不止。
呵,她经常练武,身子比之芍药强了许多,停住脚步时,只是微微有些喘。
那边的芍药却已经恨不得瘫在地上。
刚到练武场,芍药只觉得肺都要炸了,还没将气儿喘匀。
就听裴纯道:“去将本小姐的长鞭拿来!”
芍药:“……”
芍药不干了:“小姐,您这也太累人了,让奴婢歇会儿再给您拿好不好。”
裴纯挑眉,扭头却见芍药已经自顾自的靠在树边休息,冷笑。
“别让本小姐重复第二遍。”语气沉冷。
芍药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瞄了一眼裴纯的脸色,还是认命的快步进了存放武器的屋内。
怎么今日的六小姐这般……这般吓人。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才在角落看见了一根被挂起,带着锋利倒刺的长鞭。
这鞭子,是当初国公爷在行军时身边的战友赠送的。
听说用了两个月,才从边境运回到京城来的呢,可真是让人羡慕的父女情。
芍药撇撇嘴,将沉重的长鞭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练武,练武,女儿家家有什么好练的,这东西这么沉!
转身出门去。
刚想将鞭子递给裴纯。
整个人却猛的瞪大双眼,神情错愕又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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