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算好今日太子定然会攻破皇宫,所以让大哥提前进了宫。
理由是因裴纯成婚,太后娘娘驾临婚宴,公主娘让大哥护送太后回宫。
可谁想到,就在这时,太子会与镇南王联手进攻京城……
所以裴清顺势留在了宫内,护卫太后。
裴纯的马匹渐渐停下,她抚摸了一下颈窝的小白,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缓缓飞落在她的指尖。
蝴蝶群遍布整个京城,让她能清楚的知道京城各处到底是什么发展。
大哥正与宫内太后的御林军联手,共同对抗太子私兵。
太子则已经到了勤政殿,他刺杀失败。
现在只能等待皇帝归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位庄国公被裴纯坑,先去宫里面当了马前卒……
裴纯勾起嘴角,耳边听着皇帝已经带上大批兵马赶到,又换上严肃的表情,缓缓收回思绪。
三哥四哥混迹在其中,还有神色难看的八皇子、面色苍白的六皇子。
“皇上,刚才庄国公已经闯了进去,现在估计已经杀到殿前!”裴纯道。
皇帝点头,身边醉意未散的御林军统领当即驾马,表现得十分勇猛,率先闯了进去。
裴纯扫了一眼,发现古渊与西疆使者就藏在最后方的人群中。
她停顿一下,颈窝微动,挤了挤藏在其中肥胖温热的小白,朝古渊示意自己去去就回。
古渊微微弯起眼眸,原本因为担忧不舍而焦虑攥出褶皱的衣角也松了许多。
那厢,皇帝已经率大军朝着宫内进发,裴纯默默跟在身后。
这种时候,皇帝既然已经聚集起了城中的兵马,她也不必再强行出头。
只需要跟在后面看热闹即可。
两个时辰后,血流成河。
皇帝带回的御林军已经冲进了勤政殿。
围在太子身边保护的私兵,也早就成了尸体。
横七竖八躺在勤政殿内,血腥味冲天。
彼时,太子面色苍白的坐在龙椅上,身边空无一人。
裴纯挑眉,蝴蝶早就见到太后宫内,裴清身边伪装成侍从的江兴任。
皇帝一进来,见到这种情形,他气的眸中冒火,当即大喝出声:“畜生!还不滚下来!”
太子在这枯坐半晌,亲眼看着江兴任换了衣服,跟着裴清跑走。
恍然大悟。
原来,是裴氏。
原来,是裴氏让冯桓将父皇根本就不在乎他的事实,告知于他。
太子眼神微转,直直看向前方的裴纯,眸中死寂,却还带着一抹最后的疯狂。
他张开嘴巴,豁出去要将裴氏拖进地狱,手指颤颤巍巍的动了起来。
裴纯垂下眸子,避免与其对视,颈窝中小白糯叽叽的身子动了动。
那厢皇帝见此,也知太子凶多吉少,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颇为怀疑的将视线落在太子颤抖的手上,看着他缓缓举起,到半空中。
皇帝呼吸微微急促,难道是有人撺掇的太子造反?
到底是谁?!
那边,四哥裴彻的表情凝重,紧张的握住拳头。
裴纯暗自叹了口气。
蓦的,太子苍白枯瘦的手,在到达半空中的一瞬间,轰然落下。
“砰!”连带着他整个人,一同卸了劲儿,摔落在地。
众人登时哗然。
太子刘樾的胸前渐渐没了起伏。
在背对着众人的角度,一只黝黑的蛊虫渐渐从太子的脖颈内爬了出来。
刘樾。
他想在死前指认裴氏的,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就在他断了腿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以后皇位,与他无关。
君、臣,父、子。
他这短短一辈子,好像一直都在追求这四个字。
活的索然无味。
父皇不希望兄友弟恭的场面出现在他与老六身上,所以他可以与老六装作斗的凶狠。
父皇不希望一个优秀的太子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他可以是一个毫无政绩的太子。
父皇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要杀人夺兵符,所以他可以替父皇去做这件事情。
但,为什么他的腿废了,父皇却不来看一眼呢?
难道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吗?
他也曾想过放弃,认命,可、可是他有了孩子啊,就在他断了腿的第二日。
太子妃满脸喜意的告诉他,孩子已经一个月了,让他振作起来,养好腿伤,重新站起来。
重新……为还未出世的孩子拼杀出一条路……
现在,他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
越来越差的身体状态他能感受的到,李慎之欲言又止的神色他也看得清楚。
在一次次腐肉被刮下去的时候,他从未这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可是,他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呢?
一辈子像他一样,在父皇手下当一个棋子吗?
没了父亲,谁会保护他一个婴孩?
他想,他得在临死前为他的孩子做些什么。
就算是失败了,迎接孩子的也是痛快的死亡,而不是在这世上被人当成棋子一般,无穷无尽的利用!
被干预,被控制,被……消灭。
他不后悔自己起兵造反,他只可惜没能抱到还未出世的孩子。
痛苦啊……
没人听得见他的灵魂在哀嚎,没有。
“皇儿!!!”被绑起来的静贵妃娘娘一声悲鸣。
惊起白鸽阵阵。
远处的宫殿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而神秘。
深浅不一的影子在地面被拉得长长的。
御花园中,用作观景的池塘,也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闪烁着金色光芒,仿佛无数的金闪闪的宝石在水面上跳跃。
裴纯在御花园中找到了庄国公王炎正的尸体。
胸前两道深刻的伤口,差点将他的心剜出来。
嘴唇泛紫,一瞧便是中了剧毒。
庄国公王炎正,与王家姨母安庆梅之间,原本是青梅竹马,羡煞众人的一对儿璧人。
可当年皇帝还是皇子时,相中了已为人妇的安庆梅。
于是不顾礼法,在王家,在安庆梅怀着孕时……
皇帝的暗示,王炎正的刻意逢迎讨好,无一不在逼迫刚失去孩子的安庆梅姨母。
后来,皇帝成了皇帝,王家小子成了一等庆国公,掌赵国大军兵符。
安庆梅姨母,成了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
她想死,想去陪伴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可被王炎正拦下,他囚禁着姨母。
还是公主娘那时候怀了孕,却不见姨母拜访,这才察觉出不对,带着裴鼎冲进王家,将又有了孩子的姨母救了出来。
这个孩子是皇帝的。
公主娘想帮姨母除掉王炎正,但姨母恨的不只有王炎正。
她恨肚子里属于皇帝的孩子,也恨皇帝,更恨自己生了这么一张被皇帝瞧上了的容貌。
姨母的孩子在悲痛之下,流成了血水。
公主娘实在看不过眼,慌忙稳住姨母,叫姨母好好活着。
又进宫去求了皇帝,多照顾照顾姨母,万万不能让那王炎正靠女人的肚皮得到权势地位。
于是,皇帝也知道了姨母腹中怀过皇子,但也仅此而已。
王炎正由原本与裴鼎平起平坐的一等国公之位,成了有名无实,只领俸禄的虚职。
这么多年,公主娘借着皇帝的名头,经常去王家瞧姨母。
王家对姨母是动也不敢动,碰也不敢碰。
只能任由姨母在后宅作威作福,王炎正连着的六个孩子,全被姨母落成了血水。
上辈子,也因为王家姨母的身份,才敢为裴家奔走。
可惜,最后被六皇子当街斩杀。
公主娘知道这次太子会起兵,向皇帝发难。
所以特意问了姨母,要不要推太子一把,顺势将王炎正彻底弄死。
姨母为那两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找了法师超度,最终还是应下,给王炎正的饮食中添了不少好东西。
她唯一遗憾为什么只有王炎正死。
明明皇帝也该死!
裴纯沉重的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古渊在一边沉默,扶额轻声提醒:“明澄忘记李神医了。”
“……”裴纯悚然,一拍额头,当即拉住古渊,骑马朝宫外而去!
城外。
李慎之抖抖嗦嗦,看着即将斩掉他脑袋的脑袋的私兵,神情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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