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古渊搂着裴纯的腰,颇有些难受的将自己的下巴搭在裴纯的肩膀上。

    至于小白?

    早就被古渊抓起,放在裴纯的另一边颈窝处。

    分别时,难受的他抓心挠肝的焦虑感终于消失,古渊珍惜的抱住裴纯。

    即便夏日滚滚热浪扑面,也不愿意将人松开。

    咳、其实裴纯猜到李慎之因为太子起兵的缘故,定然会被太子暗中除掉。

    所以她特意让古渊放了一只蝴蝶在其身边。

    应该……能及时将人救下吧。

    她不太确定。

    不过想想李慎之是二哥的同门师兄弟,她还是动了动手,让马儿跑的更快几分!

    现在太子藏匿私兵的地方已经一片凌乱,兵器农具散乱的倒在地上。

    整个庄子空无一人,十分寂静。

    等裴纯窜到阴暗潮湿的地牢后,率先见到的是已经被杀干净的小童儿。

    横七竖八的躺在地牢内,浑身衣不蔽体,甚至身体还温热着。

    看样子刚宰杀了没多久。

    整个地牢内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裴纯皱眉,朝着有声音的方向大步跑。

    刚一过转角,就见那边一个浑身黑衣私兵正拿着大刀。

    朝抱药箱抵挡在身前,瑟瑟发抖的李慎之砍去。

    吓得李慎之胡子直抖,身边就是被拔了舌头,只剩一口气,如同活鬼的冯桓。

    面前就是闪着寒光的刀锋,他双手抱住脑袋,难以控制的‘啊’了一声。

    脑中走马灯似的回忆幼时,娘亲被年岁还小的太子亲手按进水中。

    刘樾看着他娘亲挣扎,像是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他娘亲本是绣娘,可谁想到,那时候还不是太子的刘樾,会前呼后拥的跑到一个并不大的小店。

    非说娘亲绣的手帕纹样好看。

    要娘亲出来见见。

    结果那刘樾看中了他娘亲身上,专门绣给他的小小的虎头挂件。

    那挂件娘亲绣了两个,他与娘亲一人一个挂在腰带上,一走路晃晃悠悠的,新奇又好看。

    他非常喜欢。

    娘亲想息事宁人,便将挂件给了刘樾,结果呢,刘樾接过把玩半晌,又觉得没意思。

    命令侍卫上前,帮忙按住娘亲,刘樾小小的身子,站在半人高的水缸前,被侍卫配合着,将他娘亲脑袋死死按在水中。

    直至咕噜咕噜冒泡声消失,淹死……

    临走时,还瞪了一眼被侍卫按住,挣扎不能的他,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被人拱卫出了后院。

    原来,是他在街上与伙伴玩儿的时候,将娘亲给他绣的小虎头炫耀了出去,被路过太子听到,这才招致祸端。

    害死了娘亲。

    后来,绣娘的孩子死了,慎之活了。

    面前刀锋距离他越来越近,李慎之总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满目温柔,给他绣挂件的娘亲。

    那厢,门口的裴纯瞳孔一缩,迅速抽出之前预备好的银针,用力朝着私兵后背扎去!

    ‘砰!’重物倒地的声音。

    李慎之半晌都没感觉有痛感,他惊讶的睁开眼。

    就见那边裴纯神色一松,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拿着砍刀的私兵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多谢、多谢福宁公主救命之恩。”李慎之吐出一口气:“若没有公主殿下及时赶来,恐慎之已成刀下亡魂。”

    裴纯摆摆手:“李神医可在太子身边,见过一个经常披着斗篷穿黑衣的太监?”

    “我只是一个郎中,能见太子周边人的时候少。”李慎之思索半晌,“但,同为太子谋士的江兴任应当见过。”

    裴纯点头,早有预料会是这个结果。

    在太子起兵,没有见到那黑衣太监之时,裴纯便觉得不对,特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娘亲。

    得到了娘亲的夸奖,然后娘亲猜测,此人才是真正掌管太子与六皇子私兵的背后之人。

    至于其中真假……

    太子死了,也只能去六皇子那边求证。

    毕竟没可能那太监身为太子私兵的管理者,在太子起兵的时候不见踪影。

    一定有问题。

    公主娘从爹爹在边境回来后,便开始着手算计太子,直到现在太子死亡,也不过才六个月。

    现在太子真的死了,裴纯佩服的很。

    娘亲连太子的每一步反应都能预料到。

    从如日中天的太子,到起兵的乱臣贼子,天差地别。

    如今看来,娘亲的智计着实恐怖。

    当然,在这过程中,娘亲几乎是把每一步都拆开了嚼碎了喂给她。

    搞得她现在比以前成长不少,将这未知身份的太监事情时时刻刻放在脑子中想。

    “对了,福宁公主殿下,太子身边的太子妃面色一直不好,似是常年服用毒药,这胎……恐怕很难保下。”

    裴纯挑眉,毒药,还是常年服毒?

    好好的太子妃,常年服毒作甚?不想活了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多好。

    “你是说有人给太子妃下毒,然后还瞒过了所有给太子与太子妃请平安脉的太医?”

    李慎之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裴纯。

    这其中的意义……

    裴纯在这边深思,古渊将李慎之扶了起来,顺手探了探那晕倒的私兵鼻息。

    确定人还活着。

    这才转身将视线放在浑身脏兮兮的冯桓身上。

    “明澄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古渊指尖随时掐着蛊虫。

    只要明澄说要弄死冯桓,他绝对第一个上!

    裴纯回过神来,眼神专注的落在牢房内另一边的冯桓身上。

    她蹲下身,饶有兴致的看向被拔了舌头,眼神无光的冯桓。

    “啧啧,真惨。”

    此时的冯桓,双腿骨头已经弯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上半身也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道道鞭痕。

    甚至胸前还有烙铁烫出的痕迹,血肉模糊。

    原本俊逸的脸颊,被一个‘奴’字牢牢刻印在血肉上。

    呼吸微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飞去。

    清脆的声音出现在冯桓耳边,他心中愤恨至极,他想朝着面前嘲讽他的裴纯动手。

    他想挥拳,他想站起来。

    可是蛊虫加身,他做不到。

    裴纯笑笑,手中使力,朝冯桓的下颌捏去,见其嘴巴里一片血色,当即侧头:“古渊!快来瞧瞧,原来人没了舌头真的说不了话!”

    原先被裴纯打碎的牙齿如今已经一片黝黑,在冯桓的口中像是一块石头。

    含混着鲜血,实在叫人恶心,裴纯厌恶拍拍手上沾染的血迹,站起身,悠闲的在地牢内逛了起来。

    转头,蓦然发现上辈子导致自己死亡的刑具。

    一把铁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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