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冷眼旁观,这种事情她上一世见得多了,为了利益,别说吵吵两句,动手打起来,你死我活都是常事。

    薛老三争论的是后院那片地,三间瓦房可以给薛老大,那厨房茅厕和三间茅草房,要归他们一家,毕竟爹娘跟他们住,多给他点是应该的。

    薛山水眉头紧皱,薛灿她们搬走,西厢房空出来,可以改出一间厨房,至于茅厕可以用门楼旁边的小棚子改建,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布局。

    薛老三锱铢必较,非要贪那点小便宜,怪不得薛山水看不上他。

    薛山水本想帮薛老大争几句,奈何薛老爷子和王氏不吭声,薛老大也不吭声,最后只能按照薛老三的意见划分。

    好在薛大川家在村子边缘,后面没有邻居,再给薛老大家划个院子不是难事,只是要他们自己贴钱重新建了。

    里正重新起草房契,一式三份,薛家一份,里正收走一份,薛山水那里留底一份。

    分完房子,接下来是分粮食。

    近年收成不好,交完赋税,薛家没多少存粮,总计两百斤麦子,不到一百多斤糙米,三百斤粟米,还有两袋豆子,一点高粱米,和两大袋子糠,勉强够这一大家子过冬。

    现如今分家,踢出去那么多张嘴,薛老三是一点不想让,有这些粮食,他们能舒舒坦坦过一冬。

    薛老三把爹娘推出来,又开始胡搅蛮缠,粮食不许分,他有爹娘要养,其他人有手有脚,应该出去自己赚。

    这回连里正都看出来了,薛老三不是个好相处的,贪心抠门,不讲兄弟情谊。

    薛山水看不下去,薛老大家倒还行,薛灿那边没个劳力,粮食一点不给,让她们喝西北风吗?

    此时蒋氏阴阳怪气地插话,“族长,这话您说得不对,我们灿姐有嫁妆,花钱买就是了,看不上我们这点粮食。”

    薛山水气闷,好个尖酸妇人,他还真没办法还嘴。

    薛灿适时出声,“族长爷爷,别跟她一般见识,粮食我家不要。”

    薛山水瞥了薛灿一眼,愈发理解这丫头为何拼命想分家,跟薛老三一家生活在一起,确实挺闹心。

    粮食不分,那接下来是分地。

    这回薛老三不贪了,他这人不想吃苦种地,只要了应得的那份,决定以后让爹娘去种。

    分完地,基本上就没事了,剩下锅碗瓢盆的小物件,让王氏做主分。

    还没到晌午,分家的事忙完了,里正和薛山水起身,叫薛灿跟他们一起来。

    “灿丫头,咱们去里正家里,给你家看看合适的房基地。”薛山水现在已经把薛灿当成一家之主,什么事都跟她商量,很自然地略过许氏。

    倒是薛沐一听,积极地跟上去,“姐,我要跟你一起去。”

    “行,来吧。”薛灿答应,临出门前,没忘记嘱咐庆林哥,帮她照看一下自己那位便宜夫君。

    王氏叫走三个儿媳妇,去厨房分东西。

    薛老大坐在板凳上,眼见热闹的小院,呼啦一下变得冷清,心里怪不是滋味。

    想当初这宅子刚盖起来的时候,整个村里人都眼热,夸他们薛家有本事。

    那时候爹娘年轻,兄弟齐全,几个孙辈在院子玩,那是多好的日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另一边,薛灿牵着薛沐的手,二人一起来到里正家。

    里正家一看就有钱,同样是青砖瓦房,比薛家建得更宽更高,屋内装饰讲究,堂屋正面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幅画。

    薛灿看得眼热,这房子多好,住起来多舒心啊!

    她住在西厢小跨间,别提多憋屈了。

    一行人在西屋坐定,里正媳妇送来茶水,薛灿不禁感叹,真是好讲究的人家。

    他们这边喝茶,那边里正从书架上翻出一个卷轴,摊开在桌面上,正是大溪村的地图。

    薛灿凑过去看,地图很简单,主要标山和溪流,村里的主道,以及各家各户的地界。

    大溪村算是半山区,有高低落差,所以独院居多,不像平原村落,可以一排排地整齐建房。

    薛山水也过来看,“找块平整的地方,能直接动手建房的,眼看要入冬,时间紧迫啊。”

    “确实,”里正琢磨着,忽然问薛灿,“薛家的,你想过直接买房吗?没有赶在秋冬动土的,地基都打不稳,那房子能建好么。”

    薛灿眼睛一亮,“想过啊,咱们村里有人卖房吗?”

    “有,家里出意外的,儿孙有出息搬走的,”里正给她点出来,“这几户都在托我处理,可是咱们穷乡僻壤的,外人不过来,家里有儿子成亲,都愿意盖新房,没人愿意买旧房。”

    薛灿指着村西头,一处占地面积极大,独门独户的小院,“这家呢,要卖多少银子。”

    薛山水插话,“这是何家,前年全家搬到县里去了,他家原本就富裕,盖房用的砖瓦横梁都是极好的,卖得不便宜吧。”

    “不便宜,”里正伸出五指比划,“五十两银子。”

    贵吗?五个叶正,能买一套小院,该说人太便宜了。

    “太贵了,”薛山水替薛灿砍价,“这房子薛灿不买,十年八年卖不出去,我说一个数,二十五两,您老跟何家商量吧,他家一准乐意。”

    真是砍价高手,薛灿佩服,同时觉得薛山水这个族长真不错,精明归精明,但明事理护犊子,怪不得村里人都尊敬他。

    里正跟薛山水你来我往,最后里正答应,下午就让老赵送信,让何家尽快回来处理小院的事。

    眼看到晌午,薛山水不好意思再耽误,带着薛家姐弟从里正家里出来。

    回去路上,眼见周围没别人,薛山水语重心长地开口,“灿丫头,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跟你爹特别像,但你别嫌我啰嗦,有几句话我一定要嘱咐你,你手头有银子,一定要握好了,别大手大脚,别信任何人,这回分家了,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薛灿重重地点头,她打心眼里感谢族长,“族长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娘亲弟妹,我爹给我留下不少银子,一时半会不用发愁。”

    “别瞎说,”薛山水虎着脸,小心打量四周,“财不外露,以后不许说你爹给你留多少银子,不怕别人,还不怕你三叔惦记吗?”

    薛灿没忍住笑出声,薛老三什么样,爷奶看不清,外人心里可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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