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在一旁跟着傻笑,将族长爷爷的话记在心里,以后不能说自家有银子。
走到岔路口,薛山水跟薛家姐弟分别,各自往家里走去。
族长一走远,薛沐放松不少,连蹦带跳地走路,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
薛灿看不下去,伸手给了弟弟后脑勺一下,打趣道,“傻笑什么。”
“嘿嘿,”薛沐围着姐姐跑一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高兴,“不知道,就是想笑。”
薛沐跟薛元宗同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等到懂事的年纪,薛沐渐渐看出爷奶的偏心,没少在私下偷偷抹眼泪。
薛元宗吃的比他好,穿的比他好,处处压他一头,薛沐很憋屈,如今要搬家了,他憋的那口气,终于舒坦了。
薛灿哪能不懂弟弟的小心思,她牵起弟弟的手,语气认真几分,“等家里安顿好,姐姐送你去县里私塾读书,你跟着先生好好学,定能出人头地,让原先看不起你的人,嫉妒得牙痒痒。”
薛沐对读书没概念,只知道会让薛元宗不痛快,高兴地答应,“好啊好啊,我去读,我一定好好读。”
薛灿哭笑不得,真是个傻弟弟,是该读点书,不然以后可怎么办哟。
回到薛家宅子,后院厨房炊烟袅袅,王氏手上端着吃食往里走,见到薛灿回来,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甩着脸子进到正屋。
薛灿乐了,这老太太真是装都懒得装了,知道的是亲奶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
老太太不待见她,那她非要过去讨个嫌。
薛灿跟弟弟说一声,迈着轻快的步伐直奔正屋,发现王氏把饭摆到了东屋,她掀开帘子,笑得乖巧,“爷奶,中午吃什么啊?”
吓得王氏如母鸡一般,张开手臂护着桌子,“灿丫头,说好分家了,你吃什么问你娘去!”
“我就看看,也没要吃呀,”薛灿故意气王氏,“奶奶真小气,不给拉倒。”
说完,薛灿放下帘子,转身去西屋。
那边王氏气得吃不下饭,生气之余,还有点疑惑,灿丫头原先不这样啊,是个话少懂礼好拿捏的,到底是哪里不对,王氏琢磨不明白。
薛灿推开西屋门,撩开帘子,对里面的人露出略带歉意的笑脸。
“夫君,这两天让你受委屈了,”薛灿坐到炕边,说两句好听的哄人,“等过了这两天,我们搬出去,会过得舒服些。”
叶正并没有觉得受委屈,他在屋里能听见薛家在吵什么,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薛灿非得找个男人入赘。
看她年纪不大,要与长辈做抗争,撑起一个家,叶正佩服她坚毅果敢,能做到一般女子做不到的事。
“不会,有庆林兄照顾我,没有任何不便,”叶正进入夫君的角色,一脸真挚地说,“反倒是我身体不好,不能去帮你,真是惭愧。”
这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薛灿不在乎,听起来顺耳最重要。
她喜笑颜开,跟叶正聊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薛庆林来送饭,顺便告诉薛灿,二婶和弟妹都在他家吃午饭。
薛灿一听放下心来,正好看见薛庆林带来两副碗筷,便主动说自己陪叶正吃午饭。
薛庆林本想自己陪叶正吃,这两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叶正谈吐有礼,见识不凡,对这位落难的富家少爷挺有好感。
不过,薛灿说陪叶正,他不好凑热闹,放下吃食后便离开。
“别总喝稀粥,吃点干粮,”薛灿将手中的菜团子一分为二,递给叶正一半,“多吃点,对身体好。”
叶正接过来,放在手里犹豫,不往嘴边送,“这东西叫菜团子,是什么面做的?”
他之所以不吃,是因为昨晚尝了一口,还以为吃了一口土,实在咽不下去。
他一路被人拉着逃难过来,喝过米汤,吃过野菜,唯独没吃过这种东西。
薛灿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她笑着回答,“是糙米面,估计还有一碗糠,馅是芥菜,其实挺好吃的,我大伯娘手艺很好。”
叶正好奇,“农家日常,就吃这些东西吗?”
“对啊,你不知道?我们家算是好的,更穷的人家只能吃糊糊,”薛灿不免猜测,“你肯定是大少爷,没有为生计发过愁,是不是还有丫鬟伺候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叶正幽幽一笑,借用水灾给自己遮掩,“一场大水什么都没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孤苦无依,往日繁华不过一场梦。”
提起这些,气氛有些凝重。
薛灿自知失言,人从高处重重摔下来,免不了会心态失衡,加上叶正身体不好,自己不该刺激他。
“不提也罢,我们向前看,”薛灿宽慰他,“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叶正勾起唇角,这话听着真有意思,“好,我相信你。”
吃完午饭,薛灿收拾好碗筷送到后院去,看见薛老大和两个儿子坐在门口,似乎在商量什么事。
大伯娘在厨房刷碗,薛灿走进去帮忙,顺便问起大伯他们在聊什么。
因为收过薛灿两次东西,大伯娘拿她当自己人,直言道,“在说盖房的事,秋冬不好动土,庆林的意思是,先把隔墙盖出来,院墙凑合扎篱笆,等明年开春再好好弄。”
薛灿一听,确实是个道理,她心里盘算着,要找机会再给薛庆林塞点钱。
她自己家有着落了,薛老大那光秃秃的三间瓦房,住起来可不舒坦。
下午,薛灿先是出去到何家逛了一圈,虽然没有钥匙进不去,不过看到那门楼和青砖高墙,便知道这家确实是豪宅。
她高兴地跑回家,跟许氏说了买房的事。
许氏知道何家,听到薛灿要买他家宅子,心里担心得直打鼓,“灿儿,你爹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银子,咱家真买得起吗?”
“买得起,娘您放心吧,”薛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明天您跟我一起去,顺便看看那家房子。”
娘俩正聊搬家的事,门外传来蒋氏的声音,“二嫂在不在?我们当家的让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搬家啊?”
那语调拐着弯,一口一个您字,贱兮兮的,听起来让人恼火。
薛灿一把掀开帘子,就见蒋氏抻着脖子,正不怀好意地往里看。
“三婶,”薛灿冷着脸,挡住她的视线,“就这一两天的事,您别急,急也没用,我又不会把银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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