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心思急转,既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如多问点有用的东西。
思及此处,她压低声音道,“掌柜,辛苦您递个话,我想见张老哥一面,切记要隐秘,只说你要请他喝酒,别提我的名字。”
掌柜是个聪明的,他知晓其中厉害,点头答应,“薛姑娘放心,我有分寸,明晚我请张快腿到我家里,你趁着夜色过去一趟便是。”
说定明晚的事,薛灿抱拳道谢,忧心忡忡上楼。
回到房间,随便跟薛宝莹聊了几句,她借口看账,坐在桌前独自沉思。
叶正的仇家,能是什么仇?
欠钱的话好办,她乐意替他还。
若是人命官司呢?
薛灿摇头否定,她信自己的眼光,跟叶正相处这么久,她确信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那会不会是失手杀人?若是那样,不论人品,总归是杀人。
薛灿长叹一声,她纠结一阵,发现无论是欠债还是欠人命,自己竟然舍不得不管叶正。
哎呦,这可是稀奇事。
薛灿不自觉地挺直腰身,在这个充满危机与不确定的夜晚,她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心意。
这样不怕连累的感情,算得上是……喜欢吗?
一事未解,又添一事,薛灿心绪起伏,一晚上没睡好。
即便如此,隔天一早,她还是准时醒来去见二奶奶。
再担心叶正的事,也不能耽误她做生意。
无论如何,多赚点银子总没错。
薛灿带薛宝莹一起去,三番五次来周府,她跟小厮妈妈们混成了熟人,一路说笑过去,很快见到了二奶奶。
二奶奶笑意盈盈,让她们姐妹坐,叫妈妈们上茶水点心,又吩咐个小丫鬟,让她去叫周六小姐。
上一回薛灿提出来,两家合作的铺子,交由周六小姐打理,二奶奶这是应了,准备带周六小姐一起过去。
薛灿很是满意,热切地与二奶奶交谈起来。
话说到一半,外面传来周六小姐叽叽喳喳的声音,一阵风似的进来,见到薛灿喜上眉梢,“呦呦呦,薛姐姐,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上次你来府上,我紧赶慢赶过来你却走了,真是好生绝情,跟我连句招呼都不打。”
薛灿疑惑,“周六小姐,上次我在二奶奶这里待了大半天,你若是想见,有大把时间能过来,为何要怪罪我呢?”
二奶奶在旁拆台,“还不是因为我们六小姐爱睡懒觉,你来了半天,她却是才睁眼。”
屋内哄笑一片,周六抱着二奶奶撒娇,三人插科打诨,好半天才动身去铺子那边。
二奶奶选的铺子,就在和锦记旁边,薛灿记得原来是一家裁缝铺,这才短短几天,竟然换成了新铺面,里面按照薛灿的规划,放上了新柜台和展示架。
对比之下,薛灿到处找人,弄兴安府的铺子,前前后后一个月才弄得差不多。
二奶奶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安排妥当,实在让人佩服。
薛灿真心赞叹,二奶奶一摆手,不以为意,“嗨,这算不得什么,裁缝铺是我周家的,只是换个地方,至于这柜台架子,家里养着木匠,又有现成的木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瞧瞧这话说得,不愧是大家族,真有底气啊。
薛灿很是羡慕,畅想以后自己也能弄个这么高效的团队。
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薛灿没挑出毛病,这边掌柜伙计都不用她操心,真是乐得轻松。
聊到最后,二奶奶说起牌匾的事,“你说要用一样的牌匾,我便没找人做,这事可有眉目了?”
提到牌匾,薛灿还未改变主意,依旧想让叶正写。
想到这里,她笑着回答,“有,二奶奶放心,等我回家一趟,这事就办妥了。”
中午二奶奶做东,请薛家姐妹去酒楼吃饭,周六小姐在旁作陪,一顿饭宾主尽欢。
吃完饭,周六小姐缠着薛灿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日头偏西,薛灿带着薛宝莹回到客栈。
薛灿和宝莹中午吃多了,午后又吃了果子,晚上没有胃口,让薛庆有和石磊出去吃,她们两人躺在房中歇息。
没过一会儿,宝莹睡着了,一直睡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薛灿翻身起来,悄声走出门去,独自一人绕到后院,顺着小偏门拐到小巷里。
掌柜告诉她,他家就在客栈后面左拐一条小巷内,从东数第二家,门口有个大石墩子。
薛灿一路找过去,果真很显眼,她轻轻叩响门扉,里面传来脚步声。
掌柜今日特意早回来在家中等待,他没问是谁,一把拉开大门,请薛灿进去。
这是一个四合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掌柜引她去东屋,掀开竹帘往里一瞧,张快腿早已在内等候。
一段日子不见,张快腿依旧干瘦精神,脸上带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叶正的事而感到困扰。
三人落座,简单寒暄几句,薛灿迫不及待发问,请张快腿说起那日之事。
张快腿也没绕圈子,直言道,“小老儿我混了大半辈子,别的事说不准,看人是一绝,那天四个大汉推着瑞大婆子过来,走路不带飘,一看就知是有功夫在身上,他们说话也硬气,连威胁带恐吓,我怕惹麻烦,便跪地求饶,只说你家男人死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这伙人可厉害,我说死了,他们不信,又跟在我身边大半个月,没发现我通风报信,这才作罢。”
别的不提,光凭张快腿守口如瓶,薛灿必须道谢。
她立即起身,双手抱拳,深深一拜,“多谢张老哥帮忙遮掩,这等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张快腿连忙扶起她,“不不不,算不上大恩大德,我跟姑娘说句实话,我不说,是我自己怕麻烦,我瞧那仇家的派头,就想你家男人也不简单,我就说嘛,你看你男人那通身气度,怕不是个流落民间的王孙公子吧,咱小老百姓,哪敢掺和进去。”
掌柜在旁附和,“说得是,那戏里经常演,大家族争权夺利,那都是下死手啊,讲究一斩草除根!”
薛灿心里咯噔乱跳,是她浅薄了,还猜什么欠钱杀人,原来竟是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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