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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夫人面容憔悴地来向老太太请安。
我站在老太太身后,瞧见她大热的天,却穿了件高领的儒衫。
本就因着照顾少爷一夜未眠,加上捂得出了汗,人显得十分狼狈。
老夫人抬了抬手。
「遇知,去给你们家老人夫人上凉茶。」
我先给夫人送到手边。
从上头望下去,夫人衣领边有淡淡的红痕。
想必那是少爷的杰作。
难怪她大三伏天的要穿得这样保守,原是想遮丑。
我再端了杯凉茶送到将军手上。
将军伸手接过,食指在我手背上迅速划了两下。
我险些将茶盏扔了。
心惊脸战地回到老夫人身后站好后,我偷偷去瞧夫人的脸色。
好在夫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没发现我的异样。
想想,她这人也是个心大的。
知道我睡在老太太屋里,便没设防,一心想着去安慰她那位病娇少爷,就没想到她的夫君夜里来找我,把事给办了。
老太太吃了茶,问夫人。
「听说时方昨夜醉酒吐得难受,你去照顾了一夜?」
夫人略有慌乱,点点头。
「母亲,我虽是时方的继母,但一直将他视作亲生,他打小身子不好,一有个风吹草动我便寝食难安,与其在自己房里干着急,还不如亲自去盯着。」
老太太慈眉善目,「那昨夜时方睡得可好。」
「还是不好,惊醒了好几次,今早头疼得厉害,又有些发热,我便让他在院里歇着,不用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脸上添了愁容,「这可怎么是好,我听说那个媚方在的时候,时方倒是睡了两个好觉,那家似乎只四个闺女,媚方是最小的,这一时半会儿的,还上哪去找这个能安神的女子给他来用?」
我偷偷望了望将军。
他安心吃着茶,脸上无半点异样。
夫人想了半晌。
「母亲,那朱砂女能安神的事,怕只是民间传说,现在媚方跑了,咱们府上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寻一个婢子。媳妇想好了,不如找个好大夫给时方开些好药吃吃,另外,媳妇想搬到佛堂去住上一年,吃斋念佛,为时方祈福。想必佛祖能知我心意,让时方的不眠症赶紧好起来。」
我心里估摸着。
若是夫人真搬去佛堂。
那少爷的病就算不吃药,也会好上大半。
少爷之所以不眠不休,一是因为突然离开夫人自己睡,二是知道将军要回府,怕夫人与将军恩爱而忘了他。
如果夫人搬到佛堂去,便免了与将军同睡,少爷也可择机与夫人在佛堂厮混。
那他的病,可不是要好了大半?
老太太听了,面露不悦。
「媳妇儿,你夫君昨夜才刚回来,他在家能住几日?没得十天半月或许又会出征,你一天没服伺,就要搬到佛堂去住上一年?这成何体统。」
将军却将茶盏轻轻放下,替夫人说话。
「母亲,颂倾爱子心切,儿子是可以理解的。我看就遂了她的意,搬去佛堂住一年吧。」
夫人连忙起身,「谢过夫君。」
将军摆手让她坐下,差仆妇去他们房里收拾东西。
而后跟老太太说。
「母亲,儿常年在外征战,一直没好好孝顺母亲。这次圣上特允了儿子,一年之内不出征。」
夫人听罢,身子一晃。
她原应该是想着,用这个为继子祈福的借口拖上些日子,左右将军每次回来都呆不过两个月。
没想到将军这次要在府上住一年。
住一年,没人陪可不行吧。
夫人的眼珠子还没转完。
将军又说道,「母亲,既然颂倾搬去了佛堂,儿又有不眠之症,母亲可否将遇知还给儿子?」
老太太一愣。
看了看夫人。
夫人恶狠狠地盯了我一息,迟疑了下。
「夫君,为妻不知夫君这次要在府上住这么些日子,若是这样,去佛堂的事就缓缓……」
将军转向她笑着。
可我瞅着那笑有些渗人。
「刚刚已经答应了你,眼下仆妇也去收拾东西了,夫人难道忘了时方还在床上躺着,等着夫人去为他祈福呢?」
夫人捏着手帕的手指一抖。
低下头。
「好……」
可这还没完。
因为将军紧接着就告诉老太太。
「母亲,有一喜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圣上念在我立功无数,特将宣武候家的二小姐赐婚与时方。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初六。」
满屋子的人张口结舌。
将军又笑对夫人,「夫人为时方操了这么多年的心,往后时方身边有了新妇,你且不必再费心,一心吃斋念佛吧。」
将军这独角戏还唱上瘾了。
又笑着看过来。
话是对老太太说的。
可眼神却一直粘在我的脸上。
「幸亏那叫媚方的丫头才哄了时方两晚便跑了,两人也没成事。宣武候家的二小姐可是个爆脾气,要是让她知道时方大婚之前就被个通房丫头迷住了,那往后咱们府里可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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