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改革风波（三）
“你确定要做到这种地步？”王元章心有余悸地看着一旁斗志高昂的白露。
“来都来了，总不能回去吧。”白露无所谓的摆摆手。
纤细的少女穿上广袖长袍竟然毫无违和感，只让人觉得是哪家的小少爷想要借机成长一番。
“呦呦呦，王公子真是稀客啊。”丰 腴的老 鸨迈着特有的步子走了上来，手中的帕子时不时挥上几下，让人觉得这人年轻时也定是个风情十足的人物。
“这位小少爷是？”老 鸨隔着团扇小声问了句，目光虽是上下打量着白露，但话中的意思却是问向王元章。毕竟王大公子浪子的名声一直响亮，而浪子名声一般响亮的还有一掷千金的豪爽。
“一个新结交的朋友。”王元章横起扇子将快要贴在他身上的老 鸨推远了些，接着说道：“带他来你这见见世面。”
“那您可就来对了，我们这最近来了几个扬州瘦马，那模样身段绝对合公子们的胃口。”说着引着白露他们往里间走去。
古代的青楼与现在的会 所没有什么不同，越往里走才越别有洞天。刚进来时只能看到普通的客人，这里的客人 大多没什么钱财只是点些小菜，喝喝花酒，看见路过的漂亮姑娘时借机揩下油；往里走时就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象，虽说还是大堂，却有乐师弹奏，舞娘伴舞，每桌上还有专门的姑娘倒酒布菜，服侍的好不周到；再往里走则是单独的包间，若只是聊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之事，用屏风或是珠帘隔开的普通包厢即可，可若是想和姑娘们做些深入的交流，不同的包厢可是满足不了的。
白露他们在老 鸨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包厢，一路上也没有见到疑似同济书院学子的人。
“小福欣，你这次的消息怕是不准哦。”
“若是不准也是好事啊。”福欣朝王元章眨了眨眼，看到一旁的白露颇为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同济书院规矩众多，又按照类别设置了不同的惩处方式，其中便有不可流连烟花之地一条。”
“若是犯了会如何？”
“要看事情的严重程度。”王元章细细解释道：“若理由充足且未发生实际行为处以警告，警告三次再犯则会被逐出书院；若是当真干了寻花问柳的事情，即便你有千万缘由书院也会将你扫地出门。”
都寻花问柳了还能有什么缘由……白露不禁撇撇嘴，心里默默对那些不断为自己的私欲找借口的男人们报以鄙视与咒骂。
不过她也没想到同济书院竟会如此严格。要知道以同济书院的地位，若是被逐了出去怕是整个人生都毁了，同济书院的学子当真会冒险来这个地方？
“怎么了？”
自开始发问之后白露久未说话，王元章担心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终究还是不适应，于是小声询问。殊不知这种地方白露可是十分熟悉，甚至还能将其中的运作一一说给他听。
“你就不怕被警告？”
“无妨。”王元章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今日 本就是来核实消息的，既有足够的理由又没有发生腌臜事情，更何况还有你这么个有力的人证，不怕到时候说不清，而且嘛……”
白露挑挑眉，示意王元章接着说下去，想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大的筹码。
谁知王元章还没说什么，福欣倒是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公子向来爱卖关子”，然后甚是得意地抬着下巴告诉白露：“我们家公子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啊？”白露震惊地和小翠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狐疑，试探地说：“我还以为那老 鸨的意思是你家公子许久未来呢，谁能想到竟是头一次来。”
“可是……人们都说……”
“都说我是情场浪子？”
小翠抿抿嘴，不敢再接下去。
“不光如此。”白露顺势将话接了过来，“坊间传言您王大公子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简直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青楼楚馆的常客！”
要不然俞家老夫人怎么会给咱俩拉郎配呢！不过这句话白露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这话里连带着自己，咱们可不兴自我贬低的。
几人你来我往的相互调侃间倒也不觉无聊，只不过等到老 鸨进行第三回扬州瘦马大推销的时候，小翠担心地问：“在这么下去咱们怕是要穿帮了吧。”
“哎！”眼尖的福欣突然指了指外面，“那几个人是不是同济书院的书生啊。”
白露虽对书院的人不怎么熟悉，但从王元章此时的表情中猜出了大概。
“是真的？”
“嗯。”王元章沉思了片刻，吩咐福欣让人给俞封疆递个消息后才略显谨慎地说道：“这几人的年纪在书院稍长，平日里也是忠厚老实对大家颇为照顾。”
“这几人家境如何？”
王元章摇摇头，随后解释道：“但院长给他们安排了些抄书的工作，尽管收入微薄却也能……说到一半便不想再说下去。
虽说他往日里一直愤世嫉俗，总是看不惯俞家乃至书院中一些人的看法，但心里却对同济书院抱有崇高的敬意，如今亲眼所见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这就是人性啊。”白露在一旁看着烛光计算着时间，一边盘算着当场抓人，一边腹诽王元章：到底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无论平日里多能揣摩人心，终究不会明白贫穷对人性的考验，更不会明白施舍对自尊的击打。
“人性？”王元章反复琢磨这两个字，突然转头问白露：“今日张尧跟你说书院中有学子贿选的情况？”
“嗯。”白露 点点头，而后又补充道：“但我细细想了下，他应该只是想投桃报李一下，只不过考虑不周罢了。”
“不一定。”王元章眉头紧锁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方才领头的人是张尧的同乡。”并不是只有生死存亡的大事才能考验人性，真正考验人性的往往是柴米油盐般的小事，比如挡路的小猫该如何处置，比如喋喋不休的妇人该如何对待，再比如面对争夺勤工俭学名额的竞争者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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