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选择性牺牲的必要性
“值不值？”梁嘉诚仿佛被抽干精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失去神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房梁艰难地说：“蔡公子理应了解才对。”
“晚舟先生和院长此次的改革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贫困学子的求学问题。”梁嘉诚缓了缓接着说道：“进入书院的学子一年比一年少，就算有幸进入书院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中途放弃学业。”
“书院不是有补助吗？”
“呵，那能解决多少问题？”梁嘉诚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哪个不需要钱财？就算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做个独行侠，但学业上的差距慢慢随着时间显现出来。”梁嘉诚抬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副落寞的神情，“就这样，贫穷者越来越无法继续学业，因而变得更穷；富庶者手握着大把的资源，不废吹灰之力便能走到金字塔的顶端。然后穷者更穷，富者更富，一直循环往复，至死不休。可偏偏仓廪实才能知礼节，衣食足方可知荣辱，贫穷已经让人们拼尽全力生活，哪还有有余的力气放在别处。”
“这个计划是张辉提出来的。”梁嘉诚将头转向蔡厚仁，“蔡公子高中的消息鼓舞了一大批寒门学子，不过却依旧改变不了当前的局势。”
“所以他才选择以命相搏，让世人知道寒门学子的处境，让天下书院都能效仿同济书院的改革在经济上能支援他们，给他们一个读书的机会？”
“并非只是如此。”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尧抬起头来回答道：“辉哥想要的是天下 大同，所以……”“那也不能如此冲动啊！”
“不能吗，那蔡公子可有更好的办法？”梁嘉诚看着满目哀伤的蔡厚仁，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虽不知眼前人有什么目的，却也按耐不住想要替他们解释一番。“张辉用一条命，背上离经叛道的骂名；张尧背上忘恩负义的污名，再拉上几个本就人品不怎么样的学生这比买卖无论怎么样都是划算的。张辉说，这叫有选择的牺牲。”
“有选择的牺牲？”蔡厚仁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抬头问道：“晚舟先生是否知道此事？”
“不知。以晚舟先生的人品，若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必然会组织，因此除了我三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梁嘉诚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而后又不甘心地问：“蔡公子觉得值得吗？”
“值或不值又有什么用呢？亡者不能死而复生，背负的污名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消除，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虽说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从当事人口中娓娓道来时，蔡厚仁还是极为震撼，同时还有一些自责。若是朝廷可以多一些资助，若是他们的想法可以快一点实施，若是他能够更强一下，是不是……是不是张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也许是梁嘉诚眼中的不甘过于明显，蔡厚仁终是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虽说如此，但若让我选择，我还是希望张辉能活着，活着看到他所希望的大同。”
“蔡公子费劲心机从我等口中打探此事究竟有什么目的？”梁嘉诚闻言强忍着心中的几乎喷薄而出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
“与太子此行有些关联。”
蔡厚仁见他二人起了防备之心，笑着说道：“我虽不算穷苦出身，但家中也并不富裕，几位所追求之事也是我所向往的。”边说边将二人引回座上，“让同济书院声名远播的除了源源不断的人才外，还有一整套不遵循常理的教学理念和方法。太子此次前来便是想向同济书院的诸位请教办学的要义。”
“不是为了将书院收归朝廷？”
“不是。”蔡厚仁摆摆手，“同济书院的名声这么大，用何种方式收归都会引起轩然大 波，而且朝廷也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况且就算有，晚舟先生也不会让人得逞的。”
“既是如此，我们便也放心了。”梁嘉诚点点头，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蔡厚仁的话都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让他们觉得张辉的牺牲并没有白费。
“白露姑娘之事，多谢梁公子了。”
“唔，蔡公子话题转的如此之快，让梁某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梁嘉诚眉毛一挑，想起这几日的传闻忍不住小声问道：“蔡公子对俞六小姐如此上心，莫非传闻是真的？”
“蔡某不知道梁公子所说的传闻是什么，不过蔡某心悦于白露姑娘，奈何郎有情妾无意，但还是想进微薄之力照拂一下。”
“啊……原来如此。”蔡厚仁的直白让梁嘉诚一愣，随之解释道：“梁某对能想出此等改革之法的人十分好奇，因而在俞佳慧说出合作时才顺水推舟了一下。蔡公子放心，且不说梁某对女人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也决计不会乱出手的。”
“不过。”梁嘉诚想了想补充道：“与我一同被逐出书院的李灿德为人极易受蛊惑，而且对俞六小姐怨念颇深。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最近的事情怕是与他有些关系。蔡公子若是在放心不下，可从他入手查一查。当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告诉俞六小姐防着些自家姐妹才是重中之重。”梁嘉诚想起那晚与白露的交锋，不禁想到以对方的聪明才智，到头来究竟是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本宫竟不知你还有这等心思。”
“只是权宜之计，太子莫要再取笑了。”蔡厚仁转身朝身后走来的凤琰笑了笑，说道：“太子觉得如何？”
“不错，我原先以为梁嘉诚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今日一见却是心中大有丘壑之人。若是日后能为我们所用，那对我们拓展关西的势力可是大有帮助啊”。凤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悠悠说道：“俞佳慧和李灿德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毕竟此次回京要带上俞佳慧，在关西调 教不好的话，带回京城怕是要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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