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个字,姬星遥用的口型,并未发出声音。

    温沅心领神会,轻轻点头。

    当初姬星遥心灰意冷,强烈想要离开时,也曾经想过让温沅动手杀了她。

    想法刚出现在脑中,就被系统强烈警告。

    她们是一同穿越过来的异世之人,知道彼此的秘密,这种弱智的bug,系统自然不可能让它存在。

    温沅如今被困在坚固牢靠的永和宫,除了灵儿,其他人都是李昭的心腹。

    死遁难度系数太高,寿终正寝时间又太长。

    唯有,借刀杀人。

    只是,此事难度系数也不小,需从长计议。

    姬星遥心中隐隐猜测,姚尚书被害之事,南疆人必定脱不了干系。

    如果能借南疆这把刀,送温沅回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温沅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暂时不要多想。

    经历了一天的生死逃亡,姬星遥此刻特别疲惫。

    “好好睡一觉吧。”  温沅说。

    “嗯。”

    入夜时分,远在京郊的李珩收到了灵儿安全回宫的消息。

    李珩二话不说,飞身上马,直奔皇宫。

    “王爷……王爷……”  卢飞林追在他身后,却见他一骑绝尘,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卢飞林举着飞鹰火漆印章,嘀咕道:“属下发现了南疆人的印章……”

    王爷今日怎的好似走火入魔般了,南疆人私通皇宫内部之人,这样的大事,都不如那个叫灵儿的宫女来得重要。

    “奇了怪了。”  卢飞林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苦想无果,他把印章交给了皇上的侍卫。

    永和宫书房,烛火通明。

    许是白天忧心过度,温沅有些失眠。

    此刻,她在书桌前低头写字。

    仔细看去,她写的是一串英文。

    不知为何,她心血来潮,捡起了好久不用的英文。

    好些单词已经变得模糊,她记不起正确的拼写。她试着张口读了读,才发现,发音晦涩别扭,甚至到了嘴边的词,突然就卡住了。

    一段句子,磕磕绊绊,练习了数遍,才算流利。

    还好,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底子还在,只是需要一些练习。

    姬星遥的话,在温沅波澜不惊的心湖,丢下了一块石子。

    湖面荡起涟漪,弧度不大,却延绵不绝,以石子为圆心,渐渐填满了她的心房。

    一个叫希冀的词,在心头萌芽。

    “娘娘。”  李嬷嬷来到书房。

    温沅不紧不慢地将纸张折了几道,借着桌边的烛火,点燃了。

    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火光忽明忽暗,而她面色坚定,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李嬷嬷没想到贵妃突然玩火,生怕烫着了她,她捧起一只花瓶,在温沅手底下等着:“娘娘,小心烫着手,赶紧扔这花瓶里吧。”

    温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直到火光离她的手指仅剩几厘,她才松开手指。

    李嬷嬷揪着的心,随着火光的消失,松了下来。

    她将花瓶收好,恭敬地说:“娘娘,瑞平王求见。”

    “说我歇下了,不见。”  温沅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回绝。

    她重新摊开一张纸,蘸墨,起笔。

    李嬷嬷见她神色不明,不敢多劝,只能无奈道:“是。”

    待温沅写满一张纸,李嬷嬷又来了。

    “娘娘,王爷他说,见不到娘娘,便一直等着。”

    温沅笔尖一顿:“那就让他等着吧。”

    “可是,王爷他身上还湿着,奴婢心想,晚上寒气重,王爷万一病了”

    温沅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说:“衣服湿了与本宫何关,本宫这儿没干净衣服供他更换。”

    李嬷嬷还欲说话,被温沅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本宫困了,莫让闲人打扰,一切待明日再说。”

    “是。”

    第二日,是个艳阳日。

    经过暴雨的冲刷,晨起的天空,蓝得好似一块完美无瑕的碧玉。

    李嬷嬷轻手轻脚立在门外,侧耳听贵妃卧房的动静。

    许是因为贵妃昨夜睡得晚,早已过了她起床的时间,仍没听见她唤人进屋。

    日头越升越高,李嬷嬷焦急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瑞平王爷一夜未归,立在永和宫门口等了一夜。

    一夜过去,丰神如玉般的人,缠了满身病气。

    下巴处的青茬,苍白的唇色,还有凌乱的发髻,让李嬷嬷不忍再看第二眼。

    “王爷,娘娘她还没起。”  这句话,李嬷嬷已经说过三遍。

    “无妨,本王等着。”  李珩声音哑得不成样,眼睛布满血丝,可他身姿依旧挺拔,并未因一夜的等待而松垮。

    李嬷嬷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她转身进门,让人去备姜茶。

    暖胃驱寒的姜茶递到李珩面前,被他无视。

    他目视前方,第一次主动开口问:“皇嫂醒了吗?”

    “醒了,正在洗漱。”

    “好。”

    温沅昨晚睡得很舒服,她已经很少会睡到自然醒了。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唤来李嬷嬷,问灵儿醒了没。

    昨夜姬星遥从雨中而归,身上寒气重,在李嬷嬷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与温沅同宿。

    “灵儿醒了,她染了风寒有些鼻塞,倒是没发烧,胃口不错,早膳吃了一大碗。”

    温沅点头。

    等她一切收拾完毕,又慢悠悠地用完早膳,李嬷嬷看了看她的眼色,才温声道:“娘娘,王爷还在门外候着。”

    温沅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擦嘴,像是才记起这么个人似的:“让他进来吧。”

    “诶,是。”  李嬷嬷面露喜色,立刻去请瑞平王进门。

    前些日子,周公公送来一只鸟儿,供温沅闲来无事逗趣儿。

    鸟儿训练有素,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

    温沅一直兴致缺缺,从未把玩过它。

    现在,她突然对这只鸟有了兴趣,她立在鸟笼下,刚打开笼子,鸟儿就攀到了她的指尖。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李珩到了。

    “皇嫂。”

    “瑞平王,早啊。”  温沅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似乎忘了晾他一晚上的事。

    李珩同样不提此事,眼神在温沅身后找了找,没看见想见的人。

    “皇嫂,我能不能见一见灵儿?”

    温沅逗着指尖的鸟儿,淡淡问道:“王爷有何事,为何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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