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喉结上下滚了滚:“昨日她从王府回宫,半路遭南疆人绑架,这事怪我,我应该护送她的。我只是想知道,灵儿有没有受伤?”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温沅睨了他一眼:“灵儿是本宫的人,自有本宫照拂,与王爷何关?”
“皇嫂,我只是想见一见她。” 李珩声音微颤,细辨可察觉,他语气中含了恳求。
堂堂王爷,浑身湿透等了一夜,他想见的人,定然万分重要。
“好奇怪,瑞平王为何突然对本宫的侍女如此关心?”
温沅佯装听不出他的用意,垂眸看掌中的鸟儿。
温顺又亲人的鸟儿啄了她几口,不疼甚至有点痒。
李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灵儿是姬星遥,这种荒谬的言论,说出去任谁都不会信。
毫无根据的事,李珩不想说出来让温沅厌恶。
“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仅此而已。”
“没有。” 温沅回答得干脆利落:“王爷得到答案了,请回吧。”
“……”
李珩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原本想说的话被温沅堵在嘴边。
和煦的阳光落在李珩肩膀上,却照不进他的内心。
两厢僵持中,温沅把李珩当空气,专心致志逗鸟儿。
这只鸟实在有灵性,竟然可以自己开门关门。
温沅心道,一会儿让姬星遥一起来玩儿,她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咳,咳……”
李珩闷声咳嗽,后知后觉想起不能传染给温沅,他稍稍退开几步。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从昨夜现在,温沅有心晾着他,他心知温沅决绝,今天是见不到灵儿了。
“皇嫂,且告诉灵儿,若被都察院传唤,莫要害怕,如实陈述事实即可。就不打扰皇嫂了,我先走了。”
听到他要走,温沅的视线终于从鸟儿身上转向李珩:“瑞平王慢走,不送。”
李珩没有拖沓,直接走出永和宫。
他苦等一夜,得来一句灵儿没有受伤,已满足。
永和宫外,卢飞林正在门口候着。
“王爷?”
卢飞林迎上去,一脸震惊。一夜不见,王爷几乎变个人。
卢飞林脑中蹦出一个词:脆弱。
明明是与李珩八杆子打不着的词,卢飞林却觉得非常贴切。
只见李珩薄唇紧抿,走出不到百米,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手臂撑在宫墙上,咳得直不起腰。
青筋虬露,延至小臂,几乎半跪在地。
“王爷!” 卢飞林快步上前,扶住他。
一碰到李珩的身体,卢飞林像是捧着个火炉。
“王爷,您发烧了。”
李珩脑子被烧得几乎意识不清,他嘴唇干裂,呼出的鼻息烫得惊人。
卢飞林吓得眉毛飞上天,立刻扶起李珩去找御医。
李珩走后,姬星遥从后院走来,与温沅一同站在廊下逗鸟儿。
“在瑞平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李珩已经怀疑你的身份。”
姬星遥在掌心洒了些鸟食,小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在她的掌心,专心致志地干饭。
姬星遥回想了一下,说:“我见到了桃喜,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还有呢?”
还有,姬星遥想起那晚与李珩一同而归的道士。当时那人指着她说了一句话,因他喝醉酒了,口齿不清,姬星遥并未听清内容。
“道士?” 温沅心下一沉。
先前李珩跟她说过,从边疆带回来一个得道高人,他说李珩身上有异世气息。
气息来自李珩姬藏着的姬星遥的一缕头发。
温沅没把李珩的话放心里,以为就是个骗人的江湖术士。
可是结合李珩今天的态度,温沅怀疑,那个道士不是江湖骗子,怕是真有些本事在身上。
而姬星遥…
温沅看向她:“李珩一直坚信你没死,他这次带回来一个得道高人,那天晚上怕是与你撞上了。”
姬星遥心知自己破绽太多,有心之人定能发现异样。
然而她并不担心,反而宽慰起温沅:“放心,只要我不摘下人皮面具,抵死不承认,他就没办法确定我的身份。这里没有dna检测技术,光靠道士一张嘴,可信度又有几分。”
温沅同意她的说法,但有个问题一直在她心底:“你对李珩,可还有余情?”
姬星遥放飞了手中的鸟儿,轻笑一声:“阿沅,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八年的时间,还不够我看清一个人吗?我用一条命和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换来血的教训,如此惨重的代价,岂会轻飘飘地抹去。没亲手杀了他,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原来如此,这就好,温沅觉得,她终于长大了。
曾经为了爱情勇敢抛弃一切的姑娘,用血痂筑起铜墙铁壁,不再接受情爱的诱惑。
“再说了,穿回去那几个月,我光顾着玩儿, 还没亲上洋嘴儿呢,现在想想,真可惜啊。” 姬星遥连连懊恼。
温沅捂住嘴笑出声:“一个男大不够,还想亲洋嘴儿啊。”
“不行,我一个人亲有什么意思,等你回去,我们一起亲洋嘴儿。”
“”
温沅对洋嘴儿没兴趣,她爱自由,高山流水,前街后巷,她都愿踏足去看看。
生动鲜活的朝气在温沅体内流淌,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憧憬过自己的未来了,从未被磨灭的对自由的渴望,依旧强烈的几乎要冲出心肺。
“阿沅,以后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姬星遥懂温沅,她身后有一双无形的翅膀,没有人能阻止她飞翔。
“嗯,好。”
中午姬星遥陪着温沅用过午膳,都察院果然派人传唤灵儿。
“贵妃娘娘,请放心,只是请灵儿姑娘陈述过程,并无其他要事。”
温沅自是知道办事流程,她点头同意放人。
于是,姬星遥第二次踏进了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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