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手镯作引线,黄大士在李珩的威逼利诱之下,第一次将李珩送到了现世。

    急功近利的后果是,李珩深受重伤,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才转醒。

    三个月内,李昭召集了太丰王朝所有太医,替李珩诊治过,依旧毫无半点起色。

    他们战战兢兢欲言又止,嘴上不敢说,为难的面色,隐隐在告诉皇上,早日替王爷准备后事吧。

    李昭当他们放屁,将人一通责罚,全都赶了出去。

    那三个月,黄大士头发白了一半。

    他焦虑得啃凸了手指头上所有的指甲,每天睡不好吃不好,一下子老了三岁。

    瑞平王昏迷不醒,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让王爷冒这么大风险去往现世。

    他鬼迷心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拿王爷的命当儿戏。

    黄大士痴迷异世,明知不可为,可他挡不住心头的蠢蠢欲动。

    本以为皇上会降罪于他,他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活不过第二日。

    没想到,皇上只字不提瑞平王受伤之事,黄大士百思不得其解,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脑袋,继续留在观星台钻研星相。

    三个月后,瑞平王转醒,开口第一句话,要见皇上。

    当时已是丑时,黄大士连滚带爬跑到肃和殿求见皇上。

    周公公进入通传不到一刻,穿着明黄色薄衫的李昭快步走了出来。

    “走,带我去见阿珩。”

    李昭来到李珩病床前,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黄大士在跟前。

    “皇兄……皇兄。”  李珩病重刚醒,体弱无力,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李昭握住李珩的手:

    “阿珩,朕来了,不急,慢慢说。”

    “咳,咳咳。”  李珩心气太急,正欲开口,积郁在胸口的黑血溢出嘴角。

    李昭抬手,不顾脏污,用袖口帮他擦净。

    “不着急,不着急。”

    李珩大口大口的喘息,捱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开口。

    “皇兄,我看见星遥了。”

    时隔三个月,李昭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心头一紧:“真的?”

    “真的。”  李珩点头,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李珩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们的世界,与我们不一样。”

    李珩虚弱地看着头顶的床幔,回想起他在异世的惊鸿一瞥。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映入李珩眼帘的景象,还是让他震撼到几乎不能言语。

    “如何不同?”  李昭与他一样紧张,等待了三个月的答案就在眼前。

    李珩神思恍惚,声音轻如缥缈的浮烟:“那里比天庭还要美。到处亮晶晶,富丽堂皇。那里的人,与我们完全不同。”

    穿着,发型,语言,环境,他目之所及的一切,新奇陌生,他甚至感受到了畏惧。

    李珩逗留的时间太短,光是这冰山一角,已经让他瞠目结舌,灵魂动荡。

    听完李珩的话,李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黄大士更是惊讶得半天没能合上嘴,一个大胆的想法脱口而出:

    “难道,她们来自千年之后的异世?”

    千年之后!

    “皇兄,她们不会回来了,不可能回来。”  李珩早就有预感。

    李昭失魂落魄地坐在木椅上,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他被困东宫时,觉得不甘;母后高贵妃被污蔑自尽时,觉得愤怒,但他从不知何为无力。

    上千年的时光,横亘在两个世界。

    深深的无力感侵占李昭的全身,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沉默———

    天色渐亮,李昭在长椅上枯坐了整整一夜。

    黄大士熬得双眼通红,一个哈欠打了一半,才想起皇上还在,他赶紧闭上了嘴。

    周公公从外头轻手轻脚地进来,他恭敬地说:“皇上,该上朝了。”

    年轻的帝王,脸色沉如深潭,他抬眸,剑眉深邃:“黄大士,无论用任何法子,朕要去到千年之后的世界。”

    “遵……遵命。”

    第二日,黄大士请辞,他要回边疆,重回师门,翻阅古籍,让师兄弟们帮忙寻找道术秘法。

    李昭恩准,让他务必在半年内找到秘法。

    半年后,黄大士带着秘法回到观星台。

    “连通现世,乃违背天命,施法之人和入阵之人,皆会被反噬。皇上,王爷,你们是否还要继续?”

    这是一项开天辟地的逆天道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果无从预估。也就是说,黄大士手握太丰王朝两位天横贵胄的性命。

    李昭坐在龙椅上,御阶下站着李珩。

    李珩转头看向李昭:“皇兄,我要去见星遥。”

    半年过去,李珩并没有从那场伤害中完全恢复,他时常咳嗽,体虚多病,但他坚定的决心从未变。

    “好,朕跟你一起去。”

    既然温沅和姬星遥回不来,那么他们就过去。

    黄大士看看皇帝,又看看瑞平王,他从边疆风尘仆仆一路上赶回京城,脑中想了各种劝言,现在还未有机会说出口,就被扼杀在了肚子里。

    “皇上,王爷,  此秘法非常人道,需要生取活人心头血炼药。”

    “取我的。”  李珩说。

    黄大士眼神飘忽,将个中利害关系讲给他听:“王爷,取心头血并非一日之功,需日日取,对身体有不可逆的伤害。”

    “取我的!”  李珩加重嗓音,重复了一遍。

    黄大士没有接话,他战战兢兢看了眼皇上,等待皇上下令。

    原以为皇上不会同意,谁知下一秒,龙椅上的李昭说:“取瑞平王的心头血。”

    啊?黄大士瞪大了眼睛,取心头血,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旷日持久的,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他不知道哪一天能成功,没办法设定一个期限。

    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如此风险之大,黄大士都怕了。

    “皇上,贫道术法不精,怕伤了王爷。”

    “无妨,朕特赦你无罪。前往异世乃朕和瑞平王的大业,黄道长务必帮我们完成!”

    黄大士俯首磕头:“贫道定当竭尽全力。”

    李珩连续取了三年的心头血,日渐染上寒症。

    起初一个月发作一次,后面越来越频繁。

    就在黄大士宁愿掉脑袋也不愿继续时,第一次穿越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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