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松年紧紧握着椅子把手,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既骄傲,又怅然。
罢了,该来的还是要来,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小御,你今天找我谈话,其实是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吧。”
简时御和简松年对视了几秒,轻轻应道:“嗯,我逃避了这么多年,是该面对现实了。”
简松年靠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上逐渐聚起了一层水雾。
他叹息一声,终于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我跟你父母根本不熟,不对,应该说对你父亲不熟,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母亲。”
他深沉地看着简时御,似乎在透过他看当年那个神秘的男人。
“我和你父亲之所以产生交集,是因为他救了我和文娴。”
“当年我们外出的时候遭到仇家的追杀,身边跟着的人全都遇害,正当我以为要命丧当场的时候,你父亲出现了,他以一己之力救了我们。”
“文娴当时已经有接近八个月的身孕……”
说到这里,简松年眼睛赤红,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简时御见状,立马起身走到他身边安抚地拍了拍,“爸,别激动,别忘了你的心脏不好。”
简松年深呼吸了几下,哽咽道:“文娴因为受到惊吓和撞击,还未到医院就开始大出血,我们的孩子没有保住,而文娴也因为大出血,没挺过去。”
最后一句说完,简松年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简时御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心情也跟着沉重下来。
他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简松年发泄情绪。
好一会儿过去,简松年才缓过来。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深呼吸几口,拉着简时御坐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时御,爸爸要谢谢你,这些年因为有你,才慢慢抚平了我心中的伤痛。”
简时御摇了摇头,“爸,不用谢,是我该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才对。”
犹豫了一下,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爸,你为什么要收养我呢,而且简家的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
简松年愣怔了一瞬,随即伤感道:“你父亲当时因为救我们,受了一些伤,但他只在医院简单包扎了一下,并不同意深入治疗,因为他说他本来也活不了几天,不需要多此一举。”
“他之所以还强撑着,全都是因为你,他放不下你,所以一直在为你找出路。”
后来,还是那个神秘男人将简时御托付给他的时候,他才从男人口中得知,那天他之所以出门,是物色好了一家想收养孩子的人,他想去那家人的家里看看。”
简松年其实能感觉到,当时那个男人一开始并不想插手他和那些人的恩怨。
或许是看到文娴大着肚子,起了恻隐之心,最终才出手帮了他。
如果当时他不救他和文娴,那个神秘男人说不定不会受伤,也能多活几天。
简时御愣愣地呆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活不了几天……”
这么说来,他,已经去世了。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印证的时候,却发现很难接受。
他的喉咙有些哽塞,眼眶也开始发酸,心中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那位雌父丢下他回了虫族。
至少,还活着。
简松年的话还在继续:“文娴和孩子去世后,我在医院枯坐到第二天早上,还未等我通知人来接我们回a市,你父亲就抱着你来医院找到了我,请求我收养你。”
当时的场景把他吓了一跳,因为那男人的脸色比他前一天见到的时候还要苍白,完全就是吊着一口气。
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不一般。
即便身体不好,但无论是气质还是那通身的气势,比a市那些大家族的高门子弟还要强上很多。
尤其是他那双凌厉的眼睛,以及走路时挺拔的姿势,他猜测那男人应该是军人出身。
可就是这样一身傲骨的人,为了孩子,当场跪在他的面前,只为给孩子谋求一份保障。
“你父亲说他可能撑不过今天了,这个世上除了你,他没有任何亲人,所以他不知道把你托付给谁,与其把你交给一个陌生人,不如将你交给我这个救命恩人。”
想到这里,简松年也不由敬佩起那个男人来。
“就凭你父亲的救命之恩,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从他怀里接过你的时候,看到你瘦瘦小小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我和文娴的孩子,尤其是你对我笑了,那抹笑直击灵魂。”
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小小的婴儿,就像是七八个月早产生下来的一样。
刚被他抱在怀里就睁开了眼睛,还对他露出了一抹纯净的笑容。
想到自己刚夭折,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再看看怀里同样羸弱,却顽强地活着的婴儿,他悲痛的同时,心里又生出希望。
以至于带文娴的尸身回a市简家的时候,他没有承认这孩子养子的身份,反而跟大家说这是他和文娴的亲生孩子。
至于他和文娴的孩子年年,则被他送去了灵山寺供养,以求孩子来世能投身个好人家,一生平平安安。
简时御听完当初的真相,心里一揪,一种钻心的伤痛席卷他全身。
“爸……”简时御哽咽了一声,“我父亲,他,真的已经去世了吗?”
简松年沉重地点头,“是的,他将你交给我后,交代了一些事情,当天就去世了,就连火化都是我帮着做的。”
当时简时御的父亲死得有些骇人,他亲眼看到那人似乎忍受了巨大的痛苦,眼睛赤红,像是一只随时都会发狂的野兽。
随后他便开始七窍流血,那血像是流不尽一样,蔓延在地,连医生都吓到了。
医生连抢救都来不及,他便气绝而亡。
简时御垂着头,手紧紧抓着裤子,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滴在了黑色的西装裤上。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才重新抬起头,除了眼睛有点红,外表看不出太多异常。
他用比平时沙哑了很多的声音问道:“爸,能告诉我父亲他葬在哪里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只听简松年叹道:“你每年祭拜的干爸,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那里葬着你父亲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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