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栀挽着晴仪的手,一路往回走。

    晴仪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眼身后一路跟着的侍卫,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

    “这、荔淳,世子这是何意呀?监视咱们吗?”

    晴仪小声问。

    “不是的,我方才同你说过,外面出了命案,世子也是担心咱们的安危。”

    谢栀向她解释。

    “可咱们只是侍女,他不会是喜欢上了……”

    晴仪见谢栀脸色变了,越说越小声,最后用气音道:

    “不过万幸这侍卫方才没跟着咱们进绘珍馆,要是被世子知道你赚外快,怕是要生气。”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停我月俸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不过好在方才绘珍馆的老板对她的画作很满意,给谢栀涨了稿费。

    谢栀此次亲自出来找他,也是因为自己如今到了裴渡院里,出来越来越不便,于是与他商讨,将七日之期改为一月。

    虽然老板有些不悦,但谢栀承诺画稿数量只多不少,他这才答应下来。

    走着走着,路边便出现几队官兵,拿着画像挨个询问。

    谢栀恰好瞧见,那上头画着个瘦弱的男子,嘴唇细得像一条直线。

    原本两人约着要去城南看胡人跳拓枝舞,后头的侍卫见到官兵,迈步上前道:

    “两位姑娘,咱们还是早点回府吧。”

    谢栀还未说话,晴仪却忽然瞧见了什么,对侍卫道:

    “郎君且等等,荔淳,你瞧——”

    谢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坊间最有名的一家衣肆,在京城也排得上号。

    “你不是说衣裳都被弄坏了,府里新做的那些也不喜欢,今日发了稿费,何不进去看看?”

    谢栀看见里头一水儿的漂亮衣裳,也是走不动道了,

    “侍卫大哥,你且再等等我们。”

    说完,两人的身影已然往衣肆去了。

    谢栀在一堆漂亮衣物中流连,耳边偶尔响起晴仪兴奋的声音,

    “荔淳你瞧,这条绿涧裙是不是美极了!”

    “好看,今日我有钱,一会儿我替你买了。”

    “阔气!我真是越发喜欢你了!”

    谢栀又道:“你替我挑些料子吧,我身上这个香囊的针脚有些松了,时不时掉些粉末出来。”

    “好!”

    两人说笑着,冷不丁撞到一人,谢栀往后瞧,见是位年逾古稀的老婆婆。

    “老人家,您没事吧。”谢栀急忙问。

    “没事,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晴仪上前将她扶起,那老人家便又颤颤巍巍地往衣肆后头的小门走。

    谢栀见她走错了方向,忙道:“老人家,”

    那老婆婆朝她笑了笑,一张唇却薄得吓人,远远瞧去,就像两排牙齿在一张一合,

    “姑娘,老身腿脚不便,想着抄近路回家,这才从衣肆后门走。”

    衣肆里还有许多客人在,一时没人注意到此处。

    “原来如此,”谢栀瞧了瞧衣肆后头那扇小门,果然见有一排民房。

    “这里客人太多,推推搡搡的,没得又伤了你,我扶您出去。”

    晴仪最是乐善好施,说着就扶了人出去。

    “快些回来。”谢栀望着她的背影嘱咐道。

    “好嘞!”

    谢栀继续翻看手上的料子,下一瞬,她好像听到了一道似有似无的轻笑声。

    那声音渺茫清脆,浑然似一位年轻少年发出的轻呵。

    却莫名让谢栀和那个老婆婆联系在一起。

    电光石火间,谢栀想到了方才画像上凶手的唇。

    “晴仪,你回来!”

    她立即放下手上的布料,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门跑去。

    晴仪刚和那老媪走到门外,便看见她飞也似地奔来。

    “荔淳,怎么了?”

    谢栀一把拉起晴仪往回走。

    “哎,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那老媪脚步有些颤地在原地踉跄几步。

    “荔淳,你做什么呀?”晴仪也疑惑得很。

    “没事,老婆婆,我们俩还有事要办,辛苦您自己回去吧。”

    谢栀对她说完,边拉着晴仪往回走边道:

    “别问那么多,快走,去前头找侍卫大哥!”

    几乎是这话刚落下的刹那,她又听到那阵诡异的轻笑声。

    “姑娘,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再然后,谢栀只觉眼前一道白色烟雾飘过,几乎将她全身都笼罩起来。

    下一瞬,她便没了意识。

    ————————————

    夜里忽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冲散了地面不少金黄的落叶,也冲淡了游人的兴致。

    “不早了,该回了。”

    “这雨怎的说下就下,真是扫兴!”

    雨下没多久,路上的行人便少了大半,不少店家也准备打烊,收拾着临街摆放的货物。

    一时间,繁华的街市也慢慢寂寥下来,除了路边的几个醉汉,再看不见什么游人。

    黑夜中,几队人马与街口汇合,一身着胄甲的金吾卫首领对另一头的男子道:

    “大人,长安县和万年县均已派人查过,均未发现那歹人踪影!”

    “继续查!按他三日杀一人的惯例,若未在子时之前抓到人,今晚便会有第五个受害人!”

    雨洋洋洒洒落下,裴渡的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水珠,散出一片肃杀之气。

    “是!”几队金吾卫纷纷应和,又四散开去。

    金吾卫中郎将贺流拉着缰绳在原地转了几圈,语气焦躁,“裴三,你可有什么头绪?”

    “此人行踪不定,阴险狡诈,我们到目前连他的老巢都找不到,每次发现尸体的地方也都不同实在难以琢磨此人心思。”

    裴渡说着,刚准备扬鞭,身后的长明忽然道:

    “郎君,那不是咱们府里的薛辞吗?怎么还扶着一位姑娘?”

    府里上上下下几千人,裴渡自是不记得那人名字,不过见他身着裴府护卫服,眉头不由得一皱。

    “府里何时这么没规矩了?侍卫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

    “郎君,这是我今日派去保护荔淳姑娘的。”

    长明弱弱回答。

    贺流还在问长明“荔淳是谁?”,裴渡便已经打马上前,语气凌厉地冲着薛辞怀中的女子道:

    “荔淳,你简直……”

    他话还未说完,薛辞怀中的人却虚弱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对方见到他,语气骤然变得急切,

    “世子,求求您救救荔淳吧,她被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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