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府里忙着为四姑奶奶回来举办宴会,接风洗尘,亦是十分热闹,晴仪每日和嬷嬷一起出门采买,谢栀也见不到她。
她百无聊赖地在房里坐着,桌面上那本《裴氏家规》的每一页,都被她画上了小乌龟。
正掀开一页,津津有味地欣赏自己的作品,有人在外头瞧了瞧房门。
“长明?”谢栀打开门,见是他,愣了一下才问,
“大人办完差事回来了?”
长明神色却不大好看,
“荔淳姑娘,郎君要见你。”
————————————
正屋之中,裴渡望着桌前那堆碎纸,神色莫测。
“荔淳,你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屡教不改,简直毫无廉耻之心!”
“大人,事情根本不是那样,这是有人污蔑我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人是谁?”
裴渡冷哼一声,将桌上那堆碎纸狠狠扬开,落了一地。
“这……”谢栀还没有找到证据,说了裴渡也不会信。
见她神色沉默,裴渡的眼中由怒转暗,
“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摆正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刺史千金了,若再有下次,谢栀,我会让人押你回扬州,重新发卖。”
谢栀……
他叫自己的本名,谢栀。
这也意味着,裴渡如今不是在和身为仰山台侍女的荔淳说话,而是——
那个名叫谢栀的罪臣之女。
谢栀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一双眼中尽是寒意,饱含着怒意和审视。
“是,奴婢知错了。”
她低头道。
“回去禁闭思过,这段时日,不要叫我再看见你。”
沉沉声音落下,谢栀仿佛心头被打了一闷棍,叫她又痛又麻。
————————————
已是九月末,入夜,天气微寒。
谢栀这些日子被关在房中,出入都受到限制,一日三餐也由人送到屋里。
裴渡是真的生了气,那日从正屋出来时,谢栀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心慌到极点。
仿佛回到了在扬州时,被抄家那夜。
尚在睡梦之中的她连衣裳都来不及穿,被人拖着掼到地上。
哭喊声、打砸声,还有裴渡那冷硬睥睨众人的视线,都像铁一般熔在她心头。
那是谢栀一生的噩梦。
心绪收回,望着眼前黑漆漆一片的屋子,她忽然觉得好累。
但谢栀绝不能休息,她必须找疏月弄清楚,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究竟是什么人,会对自己憎恶至此呢?
看来只有明日的宴会,能叫她脱身出去看看。
明日是为四姑奶奶举办的接风宴,老夫人爱重这个女儿,几乎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受了邀约。
不仅如此,老夫人还安排裴府和公主府当日不当差的下人们,一同去后院清风园吃席,给足了大家面子。
也只有明日,仰山台的下人能自由些。
而且谢栀看过仰山台的轮值时辰,断定明日疏月她们屋里的人都不当值。
等到明日人都离开后,她便去一探究竟。
————————————
第二日天未亮,前院就开始忙着张罗晚间宴会,热热闹闹一整日。
到了昏时,裴府的门前的马车便堵了永兴坊半条道。
花厅中,彩灯环绕,光华四射,侍女进进出出,端上瓜果香盘。
老夫人笑意盈盈地握着裴仙窈的手,和几家夫人小姐叙话。
连一向不愿露面的邓国长公主也来了,她一身广袖宫装,头上珠玉琳琅,光是坐在那儿,便不怒自威,那是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慑力。
众人聊得正欢,一个侍女从外头走来,附耳到公主身边说了些什么。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6_176251/16994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