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心了,派那么多人看着我,一路上寸步不离,叫人好有兴致。”

    谢栀别过头去,只看着床边摆着的一盆兰花。

    裴渡并不理会她这些酸话,走近两步蹲下身,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与她目光持平,

    “听侍卫说,你很喜欢坊中一家画馆?在那待了许久。”

    谢栀下巴被箍着,不由得狠狠觑他一眼。

    她见对方神色虽然平静,但眼中却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这人如此敏锐,该不会是起疑了吧?

    “是,大人难道连这点子乐趣都不允许奴婢有吗?”

    谢栀徉装生气,悄悄去瞧他的反应。

    只见裴渡依旧盯着她,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

    “自然可以。”

    他修长的手指离开了谢栀的下巴。

    谢栀一颗惴惴的心还未放下,就听他又道:

    “只是你去画馆,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脂粉味?”

    裴渡一把抓住谢栀手腕,屋内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谢栀心中猛地一颤,百密一疏,这人的洞察力简直恐怖。

    “大人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谢栀心中激荡,面上却露出了更为委屈的神色,

    “街上那么多人,不过是不小心蹭到一点脂粉罢了,大人也要揪着不放吗?”

    谢栀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大人何故如此折辱我?既然时时猜忌,不如让我走了,一了百了!”

    裴渡见她这般,神情渐渐柔和,似乎在思考这话的真实性。

    谢栀伸手去擦眼泪,袖口翻出,手腕那道被烛火烫伤的疤又露了出来。

    裴渡眼睛一刺,语气缓和了几分,

    “哭什么?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你不喜欢,我不问便是。”

    “你既然喜欢写字画画,我一会便叫人多寻些字画给你,还有笔墨纸砚,你可以去书房中随意挑。”

    眼见裴渡不再对今日的事追着不放,谢栀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我上回给你的药膏,可有继续用?原先被伤的那几处地方我那日瞧倒是大好了,可你这手腕的伤看来耽搁得有些久……”

    话未说完,裴渡忽然意识到了不对,急忙止住话题,却见床上谢栀已然涨红了脸,拉下帘子不理他了。

    裴渡自知说错了话,也未敢再出声,透过那芙蓉花纹帐子,瞧见姑娘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被子里。

    他默了片刻,垂下眸,终是抬步离开了。

    等人一走,床上的谢栀立刻重重地松了口气,脸上羞赧娇媚的神态也消失不见,化为无尽的愁。

    既然他不愿意,那就……再加点料吧。

    ————————————

    时值初冬,院中各处都烧上了地龙,屋外虽冷,但里头却暖洋洋的。

    谢栀坐在凝晖堂中,细心地为裴昭音布菜。

    两人面前的桌案上,一鼎铜炉锅不断沸腾着,冒出的白气飘向整个屋子,浓厚发白的汤底衬得汤中各色菜品愈加鲜美,可谓色香味俱全。

    “这羊肉锅子啊,果然冬天吃才有滋味,荔淳,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谢栀笑笑,用箸夹起一块羊肉,带着白烟的鲜烫的肉片往咸辣的蘸料里一蘸,已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了。

    “从前在扬州时,父亲最宠爱的苏姨娘酷爱羊肉锅子,逢年过节时,我们也能跟着吃上一点,看多了,便学会了。”

    “荔淳,你可是思念家乡了?”

    谢栀如今与裴昭音关系不错,也与她说过自己从前之事,故而听到这话,裴昭音有此一问。

    而未等谢栀开口,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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