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盒盖,里头正是前些日子裴渡给她的那个傀儡人偶。

    傀儡人偶做工精致,虽然被她摔过一次,但幸好没有损坏。

    上面的脏污早就被侍女擦拭干净,小人此刻静静躺在木盒中,栩栩如生。

    谢栀就这么牵着丝线摆弄起来,见那小人在半空中缓缓摆动,动作僵硬得很,一副毫无灵魂的死态。

    她瞧着愈发讨厌,烦躁地将东西丢到一旁。

    若不是外头冷得刺骨,她简直想丢到雪地里去埋了。

    不行,忍!

    谢栀慢慢平静下来,重新捡起那玩意儿,拉着丝线重新练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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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便是元日,下人一大早便在各房门口贴桃符门神等物,整座府邸洋溢在过年的喜悦中,人人脸上皆是一副笑颜。

    “姑娘,这桃符上一片是“神荼”,一片是“郁垒”,都是能镇压邪祟的门神。”

    门外贴桃符的侍女见谢栀饶有兴致地瞧她手上的桃符,便主动解释道。

    谢栀闻言笑了笑,揣着手道:

    “有他在这里住着,你们还需要什么门神呢?什么恶鬼比得过他骇人?”

    侍女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正要继续贴桃符,却见远处一道人影走来,身着华贵朝服,是世子从宫中回来了。

    “见过世子。”

    裴渡目不斜视,从两人身边离开,大步朝正屋走去。

    婆子们知道他一贯爱洁,昨夜在宫中待了一宿,今日亦是忙到现在才回,便立即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谢栀缓缓起身,望着裴渡的背影,有些发愁。

    不知他方才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那番话,应该没有吧?

    谢栀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跟着他往内室走。

    室内,婆子们已经动作麻利地倒好热水,提着桶一一退了出去。

    裴渡褪下那套繁复的朝服,没入热水之中,一脸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

    外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裴渡眉头一凛,双眼陡然睁开,侧耳倾听着来人的动静,右手已然触碰到。

    好在一息之后,他便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继续坐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很快,少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在五步之外停下。

    “大人,您累了吗?我服侍您吧。”

    谢栀轻轻问。

    见浴桶之中的男人一丝反应都无,谢栀脸色一白,又鼓起勇气上前,走到裴渡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细细揉按着:

    “大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裴渡依旧不语,半身沉在浴桶之中,阖着眼,过了半晌才道:

    “出去吧。”

    肩膀上的动作一顿,屋内半晌没有动静,裴渡微微睁眼,叹口气道:

    “哭什么。”

    谢栀本来怕被裴渡发现,悄悄擦着眼泪,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可他还是如此敏锐,叫人讨厌得紧。

    本来能忍的,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完全忍不住,哭得越发汹涌起来。

    “行了,别哭了。”

    裴渡转过身,无奈看着她。

    “你、你别这样,我、我害怕。”谢栀说着,哭得愈发凶。

    谢栀身量小,如今还在长身体,她站在那哭,也只比坐着的裴渡高出一个头。

    裴渡抬头很容易便能够到她,他擦掉她汹涌的眼泪,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

    “我没怎样。”

    “你有!你、你凶死了,就像一年前……”

    “不是告诉过你,一年前的事,不用再想了。”

    裴渡出声制止,又道:

    “好了,去休息吧,这儿不用你伺候。”

    “不要,大人,您还没原谅我呢,我不走。那日是我太着急了,我是害怕……”

    “好了,我知道,荔淳,这些事情你都无需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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