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栀以为她是担心这个,安慰道:

    “你操心那么多做甚?”

    “荔淳,你说得对,可是我……我听偷偷出来传信的侍女说,长辈们似乎不愿放弃和贺家的大好姻缘,想换个姑娘嫁过去。”

    谢栀一愣,“这怕是不行吧,如此随意,那贺家也愿意?”

    裴昭音闻言,却是自嘲一笑。

    “荔淳,你可知,越是勋贵之家,娶妻便越是如此,因为这不单单是郎君与娘子的结合,而是背后两个家族势力融合,以谋求在朝堂上走得长远。”

    “既然裴府已经决意与贺府结亲,那成婚的人是谁,也都无所谓,就好比哥哥一般,他和宋姑娘见过的面拢共不超过五次呢。”

    “所以你担心……”

    谢栀心中一紧。

    家中姑娘多,但适龄的可不多,除了县主以外,也就是四娘、隔壁院的五娘、还有即将年满十五的六娘了。

    余下几个都和宣音一般,是孩童年纪。

    五娘的父亲裴建乃是大行台尚书令,家中数一数二的大官,位高权重,五娘婚事也早已定下,旁人置喙不得。

    今年夏,她便会入东宫,为皇太子良媛。

    太子今年方满十六,已有正妻,乃是出身门阀大族的清河崔氏女,少年夫妻琴瑟和鸣,听闻是京城佳话。

    记得去年定亲时,裴府虽不敢大肆外传,但在家中可是热热闹闹地摆了好几桌宴席。

    人人脸上皆是笑意,以为离天潢贵胄又近一步,一向唯唯诺诺的五娘母亲甚至敢与公主同席了。

    彼时谢栀还跟在老夫人身边,席上老夫人见不到五娘,唤谢栀去寻。

    乱石杂草间,她瞧见了在河边哭得肝肠寸断的少女。

    想到这,她叹口气,天家姻缘,福祸双倚罢了。

    但如今五娘既已定亲,余下人选只有四姑娘昭音和二夫人所出的六姑娘佳音了。

    “二叔母执掌中馈,手里牢牢握着侯府的对牌钥匙,平日里最是精明强干,我母亲一直被她压着,心中难免不快。”

    “家中适龄的女孩子只有我和佳音,可佳音年纪比我小,又还未及笄,母亲此次定会替我争取的。”

    “听闻那贺郎君是大人多年好友,才华横溢,又是武将,年纪轻轻便是中郎将了,往后怕是有的升迁,你不喜欢吗?”

    “不,”裴昭音摇摇头,眸光一闪,却是捂着脸小声道:

    “我……我是怕母亲争取不到呢,这天大的便宜,真的会落到我身上吗?”

    说到最后,裴昭音声音有些颤,谢栀掰开她的手,发现她居然是在傻笑。

    “你!你这人,忒没脸没皮了!我紧张了半天,还怕你想不开呢。”

    谢栀涨红了脸,气得拿拳头捶她,裴昭音顺势躺倒在榻上,边笑边打滚。

    两人在屋中打闹一阵,直至屋外传来九娘的哭声,这才堪堪停下动作,踩着屐子出去查看。

    “九娘怎么了?可是要睡了?”裴昭音问乳娘。

    裴宣音坐在秋千上,正嚎啕大哭着,见裴昭音来了,伸手就要她抱。

    “奴婢正给她说故事呢,谁知姑娘不知怎的了,突然就大哭起来,仿佛吓到了似的,从前也不这样啊……”

    “你跟她说的是什么故事?”

    裴昭音抱过九娘,一边轻哄着,一边问乳娘。

    “不过就是乐昌公主分破镜的典故,奴婢挑得也是姑娘您之前说过的来讲。”

    乳母刚说完,哭声渐低的裴宣音又身子一颤,哭了起来。

    她胖乎乎的小腿在昭音怀里乱蹬,叫昭音险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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