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渔阳如今怎么样了?”

    “郎中说县主卒心痛,有早产之兆,开了束胎散与川芎散,看看能否调养得过来,保得住孩子。”

    “糊涂,那孩子没了正好,否则我们与……”

    李嬷嬷叹口气,拉住公主的手,低声道:

    “公主,老夫人那边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听闻裴府族老今日就已经上了贺家的门,说县主突犯恶疾,怕是不能如期出嫁了。”

    长公主闻言,气得将桌边的药碗摔了出去,汤药尽数流到地上,弄污了那块连珠纹彩锦地毯。

    “那个老货居然敢先斩后奏,越过我去管起渔阳的事了?我这些年真是给她颜面了,叫她忘了当年初见我时,跪下行叩拜礼的模样了!”

    “公主且放宽心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算县主真的嫁给了齐颂清,那便让他入赘,届时在您眼皮子底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嬷嬷替她顺着背,望着长公主伤神的模样,眉头皱得愈深。

    长公主坐在床上沉默良久,半晌慢吞吞道:

    “嬷嬷,是不是我当初非要嫁给阿廵,不惜用了那般手段,所以如今才惹来这么多麻烦?多年来,膝下也只得一个女儿,若是有个儿子,世子之位哪轮得到裴渡?他如今也不会这么猖狂了。”

    李嬷嬷闻言,双目微红,一脸心疼地看着公主:

    “公主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君,他们是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当初那事是先皇后命人做的,与公主您何干?”

    “我年少时,想要什么,都必须得到,连驸马也是,虽然阿廵不说,但他心中定然是有怨言的。”

    公主说着垂下头,嘴里喃喃:

    “我本是想叫他休妻便罢,可是、可是……我也没想到会那样……”

    李嬷嬷抱住她,满脸心疼地道:

    “公主,这不是您的错。”

    当年,年轻气盛的邓国公主喜欢上了长平侯世子裴廵,日日趁他上朝时偷偷趴在宫墙边,驻足偷看。

    宫里向来没有秘密,没多久,她的父皇母后便得知了此事,怕女儿为难,便直接向裴府施压。

    一时间京城风言风语不断,那赵氏听闻之后,心绪不安,神思倦怠,在一次不得不去的宫宴上遇见了公主。

    公主喜欢她的丈夫,对她自然没有好脸色,出言讥讽几句之后,那赵氏面色青灰,居然不慎掉入了太液池中。

    赵氏连连呼救,长公主也慌了神,急忙命人将她捞上来,待到赵氏上岸之后,却是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来回挣扎,嘴里发出悲吟。

    “你、你这是做什么?”

    邓国公主大惊。

    “静嘉,到母后这儿来。”

    不知何时,在那处偏僻的宫苑中,出现了皇后和几个宫人的身影。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李静嘉被吓了一跳,匆匆跑到皇后身边,抓着她的袖子问。

    皇后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毒发而亡,这才慢悠悠开口:

    “我怎么会让我的女儿和他人共侍一夫?从今往后,你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母后,阿廵若是知道了,他会不会……”

    “所以,静嘉,你何苦救她?”

    皇后斜睨她一眼,

    “方才,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李静嘉一愣,呆呆地望向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随后下定了主意般,阂上眼沉声道:

    “把她丢进水里,明日一早,去裴府报丧!”

    ……

    “公主,事情已然过去那么久了,您就别想了,思虑过度,伤得是您自己的身子啊!”

    “对了,阿廵呢?今日是上元节,他怎么一早便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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