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头厮混到半夜,第二日一早起得迟了些,还差点误了行期。

    不用跟在裴渡身后坐那颠簸的马车,谢栀不急不慢地从一大堆行囊里翻出一件滚雪细纱散花裙,又对镜细细描眉。

    “就这么开心?”

    裴渡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与镜中的她对视。

    谢栀画眉的手蓦地顿住,心中漏了一拍。

    但只是一瞬,她便迅速调整好情绪,扯出一个笑,转过身攀上他的肩:

    “不用坐车,我当然开心,可是想到要和大人分别一段时日,却又伤心。”

    裴渡望着她的眼睛,目露探究,似乎并不相信她所言。

    好在此刻小二送来了早膳,裴渡转身去开门,这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谢栀转身瞧他一眼,暗暗吐出口气。

    ……

    方用过早膳,长明便说人牙子找来了。

    谢栀下楼一瞧,果见人牙子带了几个年轻姑娘来供主家挑选。

    裴渡穿戴整齐,跟在她身后出来,一面让谢栀自个儿过去挑,一面走到门外,点了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望着远处身影翩跹的少女,警告长明:

    “你也跟着,把人弄丢,提头来见。”

    “是。”

    说话间,谢栀已然挑了个身量比她高些,身段也丰腴些的女孩子,和那人牙子交付身契。

    没一会儿,谢栀跑到裴渡身边,柔声道:

    “大人,给我些银钱吧,我想给翠圆添置些东西。”

    谢栀指了指远处衣衫单薄的姑娘,那是她刚挑选的侍女,名叫翠圆。

    上次逃跑之时,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全都丢河里了,谢栀现在身无分文,兜里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裴渡目光从远处的侍女挪到她脸上,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语气莫测:

    “想要什么就跟长明说,他自会给你买。”

    “啊?”

    谢栀略带不满地看他一眼,终是垂下头:

    “好吧。”

    “荔淳,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不要再做错事,知道吗?”

    裴渡又低声道。

    谢栀嗔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嘟囔两声知道了,便过去同那个叫翠圆的侍女说话。

    “世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裴渡在这头看着谢栀眉飞色舞的样子,又转身再挑出了一个侍卫一路看护她,这才上马离开。

    等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明将谢栀送上马车,驾马前往离这最近的杏园渡口乘船。

    车内,谢栀让那侍女坐在一旁,随口问:

    “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回姑娘,奴婢的名字是父亲起的。”

    说完,她有些胆怯地道:

    “姑娘若是不喜欢,也可以改的。”

    “改什么改,父母起的名字,才是最好的。”

    谢栀出神一会儿,又问:

    “瞧你的模样,白白净净的,不像是从小为奴为婢的吧?”

    “是,奴婢本是农户出身,上月奴婢的父亲吃酒伤了人,没钱赔偿,便将奴婢卖了。”

    谢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也是个可怜人。”

    ……

    今日的马车较之前行得慢了许多,到达杏园渡口时,谢栀也不大晕眩,甚至还有心情同长明搭话:

    “咱们如今在哪?要怎么去交河城同大人会和呢?”

    长明还未说话,一旁的一个黝黑侍卫回答道:

    “姑娘,我们如今已到邢州,此番先坐商船到雍州,约莫要十日功夫,后面再转……”

    他话没说完,被长明猛拍一下,一脸莫名。

    长明笑着答道:

    “姑娘无需知晓,只管安安心心地跟着我们便是了。”

    谢栀听到这话,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

    “谁稀罕知道?”

    长明将她带到一处树下,吩咐两个侍卫去给一行人买船票,谢栀好奇想跟上去看,又被长明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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