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多事之秋,你那些事情,等回了京城再提吧,我还有要事,先去书房了。”
裴渡说完便往书房方向走,徒留谢栀立在原地,心中惴惴。
这人怎么总是对此事避而不谈,不会又要反悔了吧?
就这般心绪不宁地回到青雀庭,本想继续作画,可刚执笔,下人再次来报,祁陵公主又登门了。
谢栀刚站起身,便见她一身素衣,掀帘而入,笑着道:
“我一人在舞音楼待着发闷,也没个说话的人,便又来叨扰你,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妾蒙您如此厚爱,感激还来不及,不过您身子还未养好,应当多休息才是。”
谢栀弯腰朝她行礼,举止得体,却又不谄媚。
祁陵公主笑着上前,拉起她的手道:
“瞧,这大周的礼节我都快忘光了,你如今可是做的比我好,也没有五郎口中那般粗鄙嘛,长得真是美,别说五郎喜欢,我若是男子,见了你都要心动。”
“妾只是大人身边一妾侍而已,地位卑微,怎堪公主如此厚待?实在惶恐。”
谢栀口中这般说,心中却想:裴渡在外人面前说她粗鄙吗?这倒像是他数落人的话。
同祁陵公主在榻前坐下,那祁陵公主又道:
“你不用紧张,我喜欢你,看着你啊,就仿佛回到了我闺中之时,也是这样年轻美貌,同他们几个,有说不完的话。”
“公主如今风采依旧,妾自愧不如。”
谢栀这话却不是作假,眼前的公主养了几日伤,又换上了大周服饰,看着的确比初见时舒展不少。
虽然面容带着些苦相,可毕竟未到三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他日回京,细细调理,一定光彩如初。
“唉,我也就这样了,如今看着五郎他们一个个都要成家了,我却是孤零零一个。我自己的孩子,在他父王病故之后,没多久也病死了。”
说到此处,公主忍不住垂泪,谢栀一时手足无措,忙安慰她。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五郎说后日便可上路回京了。我如今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回京。”
她眼中的执念极深,想是实在怕极了那西戎人,只求回到京城,这才能安定下来。
“公主放心,一定会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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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裴渡踩着积雪回到青雀庭,见廊下两个侍女围坐炉前,正在烤火。
“夫人呢?”
“回大都护,夫人用了膳便去内室了,不叫人伺候。”
他入内,走到内室与前厅相隔的小门前,忽听里头一阵窸窣动静,谢栀匆忙从内室出来了。
“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今日没什么事,不过有几个西戎人发现公主丢了,跑到我城关挑衅,但没有证据,也不敢多做骚扰,被士兵赶跑了。”
裴渡说着走到内室中,在床边坐下,目光透着一丝疲惫:
“听说你今日陪了公主一日,辛苦了。”
“不辛苦,大人,热水已然备好了,您去沐浴吧。”
谢栀催促道。
裴渡看她一眼,站起身,道了句“好”,却突然弯腰将她藏在床底的东西翻出来。
那是一个轻巧的包裹,裴渡稍一抖落,里头的几件衣裳,钗环首饰,还有谢栀的私房钱,还有一方小砚皆掉了出来。
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倒也未曾损坏分毫。
“你倒是勤快,后日要走,这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只是你的东西,十个箱笼也装不下,还是让下人去费心吧。”
谢栀不想听他阴阳怪气的,干脆同他开门见山:
“是,原也没什么好藏的,说实话,我从未想过同您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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