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公主说完,底下立着的几个侍女便道:

    “公主息怒,世子出门前特地吩咐奴婢们要看好姑娘,若是有违……”

    “放肆!本宫的旨意你们也敢违抗吗?都给本宫跪下!”

    公主一扭头,望向众人的视线中满含怒火。

    房里霎时寂静到极点,所有下人皆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祁陵又回头,朝谢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别紧张,说实话,阔别十年,许多人、许多事都变了,本宫看着风光,可心里总是慌张,生怕哪个动作不对,成了旁人眼里的小丑。”

    “公主,您是天潢贵胄,怎么会有人敢笑您呢,公主无需多虑。”

    谢栀出言安慰,眉目间没什么情绪。

    她身上只穿一套居家襦裙,上身一件窄衣,从胸际往下的淡黄襦裙却是十分宽松,此刻坐在榻上,那襦裙堆叠着,就像春日里怒放的花儿一般。

    乌发也只挽成一个松松的髻,用垂至腰际的淡黄发带点缀,更显飘逸婀娜。

    祁陵公主莫不做声地打量她一会儿,笑道:

    “也只有你,和本宫算是患难之交,实在想见你才给你下帖子,一听说你身子不适,本宫便亲自登门了,你别觉得冒犯才是。”

    “公主千金之躯,我怎敢呢?”

    “那好,咱们去院子里吧,正好眼下是午后,阳光也不算烈,多走走,对你的病也有好处。”

    翟嬷嬷从地上抬起头,一脸不安。

    眼见李静徽隐隐露出不喜,谢栀只好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扶着祁陵公主递来的手,抬步出了房门。

    庭院中特辟了一处地方种植花草,两人踩着地上滑石铺成的小径,一路往深处去。

    没走一会儿,祁陵在一处花坛前停下,只见那处摆着四五盆同心栀子,在春光的照耀下旖旎而开。

    “呀,这同心栀子不是三四月才有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开了?”

    谢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解释道:

    “回公主,几盆同心栀子是大人命花房培育出来的,到晚间气温下降后,会有下人收回去。”

    “竟这么用心,五郎可不是什么爱花之人,荔淳,不会是你喜欢吧?”

    祁陵公主笑着打趣道。

    谢栀也不知怎么答这话,只装作害羞般垂下头。

    “瞧你,在本宫面前还害羞什么,那些下人不在,本宫偷偷问你,可是好事将近了?”

    谢栀猛一抬头,轻声问:

    “公主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病了,而是怀有身孕了吧?等五郎知道了,定是会给你一个名分的呀。”

    “公主说笑了,我近日确实身子不适,可前些日子郎中看过了,说我是什么……心阳虚弱。”

    “那些个大夫,没有把握的事哪敢轻易宣之于口?你们可是公侯之家,若是说错了话,可严重了!不过嘛,本宫是妇人,也生育过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是吗?”

    谢栀心神不宁,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荔淳,你如今有了身孕,就别和五郎再犟了,找个时机,告诉他吧。”

    谢栀双眸微微睁大,看向公主。

    公主伸手去抚那栀子花瓣,语气中是洞悉一切的淡然:

    “从回京的路上本宫便能看出来,五郎喜欢你,可你似乎……”

    “公主见笑了,我……”

    “荔淳!”

    远处传来一道熟悉中带着威压的男声,一听就是裴渡回来了。

    谢栀转过头,对公主淡笑:

    “大人回来了,咱们出去吧。对了……这事,还请您不要告诉大人。”

    公主笑而不语,只跟她一路从花圃旁离开,绕过三两棵遮蔽的矮树,走到裴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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