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夫君的祖父近日又生了场病,八十多岁的人了,郎中说兴许就这一两年了,可府中子嗣凋零,却又没有曾孙降生,是他平生所憾,前些日说三房之中谁家孙媳诞下曾孙,便将自己的积蓄全部奉送。”
“我那婆母,听着可不眼馋心热嘛,她又最爱算卦问道,找了什么大师,算出那表妹若是进了贺府,一年之内必定能生出男孩,立刻就火急火燎将人接来了。”
谢栀安慰她:
“若是那位表妹诞下孩子,不也只是个庶子吗?”
“我那婆母可说了,皆时将孩子记在我名下不就成了?隔壁两房这些日都在塞人呢!若是贺流真纳她为妾,皆时他们成了一家人,我算什么呀!”
久不发言的裴渡扣了扣桌子:
“你也该知道你夫君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晚了在外头于理不合,我让人送你回去,至于那个什么表妹,我明日上朝就和你公爹提一嘴,让他立刻送走。”
“我不想回去,三兄你不知道,我那公爹在外头是个大将军,可他惧内,什么都听我婆母的,贺流又一天到晚在军营,我都快憋死了。”
“好了昭音,那你就随我们回府里去吧。”
谢栀看向裴渡:
“让她回娘家住些时日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找个理由回贺府便是。”
“荔淳,还是你对我好。”
裴昭音抱着她,没一会又抬起头:
“荔淳,你近日怎么丰腴了些?”
谢栀一愣,旋即一皱眉:
“你胡说,我哪胖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谢栀立马撂了筷箸:
“不吃了。”
……
三日后是裴渡的生辰,听下人说他不爱过生辰,不过等到黄昏时,她还是下厨做了碗长寿面。
做完面,刚好是裴渡下值的当口,谢栀在廊下来回走了一会,自言自语:
“怎么还不回来?”
一旁的清圆提醒她:
“姑娘,您忘了世子晨间离开时,说今日会晚些回来吗?”
谢栀迷茫地看着她:
“啊?我怎么不记得这事?”
“姑娘近日怎得老爱忘事?有时连反应都迟钝了许多……”
清圆歪歪头:
“莫非这就是一孕傻三年?”
谢栀听见这话,面色霎时落寞下来。
翟嬷嬷让侍女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让谢栀坐着等,听见清圆这话,立刻骂:
“你这蠢丫头,快快闭上嘴!”
清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嘴不再多言。
等到裴渡回来,谢栀立刻站起身,笑吟吟地朝门外走:
“大人,你回来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方才给你做了长寿面。”
裴渡眉梢一挑,有些讶异地同她往里走,拿下头上的官帽递给长明,垂头问:
“今日转性了不成?莫不是有求于我?”
谢栀拉着他走进内室,将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端到裴渡面前:
“快吃吧大人。”
裴渡拿起筷子,看了看她的笑颜,又看了看手里热腾腾的面,第一次生出些犹豫:
“你不会下毒了吗?”
谢栀脸上笑意微收,冷声道:
“对,我下毒了,你还吃吗?”
裴渡立刻夹面往嘴里送,等他吃完,谢栀才道:
“我不会给你下毒,可我怕有人要给我下毒。”
裴渡正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漱口,听到这话,立刻问:
“此话何意啊?”
谢栀收敛表情,正襟危坐:
“这些日我越想越不对,大人,我并非想说坏话,可我小产的事,除了裴府中的少部分人,谁都不知道想,连昭音都不知我,可祈陵这么一个忙于交际的公主,究竟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还给我送那么多补品,我怕……”
裴渡拉过她,捏着她的手心道:
“你是怕裴府中有她的人?”
“我之前在山洞里已经告诉过你,她对你的心思不一般,裴渡,你若还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不想要你了。”
“怎么又说这种话呢?好了好了,一会儿我吩咐下去,让人将仰山台、不,裴府全部盘查一遍,若有可疑者,立刻赶走。”
谢栀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坐到他身上:
“这还差不多,对了,还需要大人帮我一个忙。昭音也回了裴府三日了,可却总是愁眉不展,我想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就是。”
裴渡把玩她垂下的长发,将人搂在怀里:“以后这些事,你直接告诉我便好,不用辛苦做这些事。”
谢栀看向桌上的碗,摇头:
“没有,我是真心的,谢谢大人上回陪我去藕林书院,您和从前果真不一样了。”
“嗯,那我表现得这么好,你愿意做我的夫人吗?”
裴渡拍拍她的背,想起两人在关河城时,天高皇帝远,众人都唤她夫人。
不像这规矩森严的裴府,被众多双眼睛盯着,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谢栀在他怀里沉默片刻,依旧回避这个话题:
“我有些困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从裴渡腿上下来,去了浴房。
裴渡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气。
有些事、有些心结,果真不会那么容易消弭。
她如今看向自己的目光,依旧只有三分温柔。
剩下的,他也猜不透是什么。
不过没事,来日方长。
……
第二日,裴昭音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谢栀便上门了:
“别睡了,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我让大人找人去贺府把那位姑娘捆了,你随我去见她。”
这平静的一句话,倒让裴昭音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绑她做甚啊!这要是我婆母知道了,还不知怎么闹呢!”
“少废话,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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