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守了一夜又一天,天擦黑的时候,雪堆旁边已经被他打死了一匹狼,一只花毛狐狸,还有两只黄皮子。

    好家伙,狐黄二仙齐全了。

    唐河倒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老常太太这个知名大仙儿都说了,出了那个门,仙儿不认你,清风悲王不识你。

    清风是孤魂,悲王是鬼王。

    听听,连鬼都不找自己,还怕个鸡毛啊,而且,狐狸皮和黄皮子的皮,都挺值钱的。

    唐河搁这正拿儿犴身上数量不多的肥膘油缠着犴肝,准备烤个油包肝的时候,哞哞的牛吼声传来,昏暗的傍晚中,一头黑色的大牤牛拉着车子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身上腾腾地升起了热汽,快累死个屁的了。

    唐河那叫一个心疼啊,这年头的农村,大牲口可是绝对的棒劳力,平时心疼着呢,半夜都要起来喂遍草料,咋能祸害成这样呢。

    李淑华着儿子红光满面的模样,一口气儿一松,当时就坐到了地上。

    唐河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抱进雪窝子里头,犴肉熬汤先喝上一通,狍子皮也披到了牤牛的身上,让杜立秋牵着慢慢溜着消汗。

    李淑华气得呜呜直哭,爷俩儿没一个省心的。

    唐河能咋整,挨骂呗。

    老八头上来踹了他两脚,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啥也没说。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

    女人只想着自己这个小家,种种地,安安稳稳的,没病没灾的,这辈子就算值了。

    可是男人,总想闯一闯,干啥都比种地出苦大力强,一些风险,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老八头琢磨了半天才说:“下回,让立秋守着,你回家报信去。”

    “不行啊,立秋他……”

    “立秋虎啊,回家话说半截,差点没把你妈吓死,你爸这会估计也吓了个半死,我估摸着,老林家,老齐家也没着消停。”

    唐河听了直挠脑瓜皮,其实用不着这么着急的。

    可是人都来了,还能说啥啊,这才晚上了,凑和着对付一宿吧,杜立秋就别睡了,赶紧割草喂牛吧,人家明天还得干活儿呢。

    人多了,胆气就壮了,何况还有一头牤牛。

    人家前有角,后有蹄儿,身大力不亏,碰着黑瞎子都能干一下子。

    更何况,还有杜立秋这个大虎逼毫无畏惧地带着两条狗持刀巡视,住在雪窝子里,简直就像皇宫中一样安全。

    外头倒是不像前一夜那些怪动静了,迷迷登登地到天亮的时候,杜立秋把狐狸和黄皮子的皮都扒完处理好了。

    有了大牤牛的帮忙,两头犴连头带角啥都没落全都装了车,回程就慢悠悠了,走了两天才过了河进了村。

    到家的时候,小郑先从屋里出来了,老范也出来了,秦爷也赶了过来,唐大山在炕上向外头瞅着,可是塑料布上结着冰花看不清楚了,想下地,腿又疼得厉害。

    直到听到外面的笑声,这才松了口气,儿子是囫囵个地回来啦。

    杜立秋家,老范婆子,范秀娟在那边陪着呢,这会也赶了过来,家里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两头犴一亮,顿时更加热闹了。

    直到这时,李淑华才松了口气,身子发软,可是抡鸡毛掸子打唐河和杜立秋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软,打得贼疼。

    满载而归还有啥说的,当然要大吃一顿啦,就连那弹药库都烀了一个囫囵个的给男人下酒,来帮忙的也不能空手而归,几十斤的犴肉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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