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只觉此女有几分熟悉感,却全然没想到这是阿芍,他在欢喜楼多次打过照面的。
只是阿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故而两人只是见过彼此。
阿芍带路,将两人带置湖边,一片粉色莲花一支连着一支,荷叶摇曳,雾气蒙蒙的湖面,看不到对岸,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箫声传入耳中。
七郎顿觉连日的浮躁被抚平了,心神一片安静。
一只不大不小如水墨画上搬下来的乌篷船在荷叶中劈出一道路,划到岸边。
一只水鸟贴着水面飞过去,传出一两声啼叫。
船夫也不说话,只将船靠岸,几人上了船,船夫用力一撑,船儿平稳地向湖中心划去。
船只经过湖心亭,速度放慢,亭中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乌发束了一半,披在肩上,腰整银带,闭着眼专注吹箫。
听到水声,他停止吹奏,走到亭边。
一双深邃的黑眼睛打量着凰夫人身后的两人。
当他将目光移到曹七郎身上时,七郎只觉自己心跳停了,他毫无知觉地屏住呼吸,鼓起勇气与之目光对视。
他从没想过和男子对视也会需勇气。
对方目光与他目光相接许久,也许只有一瞬,躬身抱拳,“两位安好?”
不待七郎说话,对凰夫人又行一礼。
船已划过了亭子,七郎不由自主回过头看着白衣男子。
那人的目光也停留在七郎身上,一直到互相看不到。
七郎神思恍惚,感觉自己正在走入一个大胆的梦境之中。
后楼没有正门,侧门一楼封闭着,直接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入口是条长长的铺着深蓝羊毛地毯的长廊,脚踩在上面完全没有声音。
长廊一侧是一间间关闭的厚木门,另一侧是一扇扇透明窗子,可以看向一楼。
楼是回形,一楼是封闭的天井,天井中有一处几寸高的台子,台子上铺着黑色厚地毯。
七郎觉得有些怪异,从未见人用黑色毯子铺地。
却丝毫没想到,这张黑毯所承载的东西,将带给他深至灵魂的震撼。
凰夫人带着他们走到中间位置,推开一扇很厚的木门。
屋子很大,一边放着一张过大的跋步床,要登上两级台阶才上得了床。
床幔放下就是个小房间。
床上铺着纯白衾褥,像云朵般的质地,看着就想躺下做场好梦。
中间摆着罗汉软床,别的罗汉床两边各置软垫,中间放几,方便放茶放果子。
这罗汉床,只有一长条宽大的软垫,置物的木几放在靠边的一侧而不是中间。
七郎有些奇怪这样的摆设,凰夫人做个“请”的手势,两人踩着脚踏坐上罗汉床。
凰夫人拍拍手,只见过来一队美人儿,小侯爷和七郎面前转了一圈。
七郎一直心不在焉,眼睛向外瞧。
凰夫人一挥手,将众美人儿散了,再拍拍手。
一队穿白衣戴斗笠的人儿走入房间。
每人都被面纱遮住面部,七郎听着自己心跳越来越剧烈。
他恨不得马上掀起斗笠一个个看看那少年在不在这队伍中。
“去了斗笠。”凰夫人吩咐。
“这些小倌人都精通乐理,可以陪客人玩赏乐曲。”
随着所有人去了斗笠,这些小倌个个清俊明郎,身形也都相当。
七郎只将目光锁定在湖心亭吹奏玉箫的男子身上。
别的都如同无物,那人也注视着他,七郎一生之中从未像此刻之样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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